过了有一分钟，鸽子先说话道：“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但还是救不了凌小姐。”

对不起，我已经尽力，做为医生的黄耀祖对这句话无疑非常熟识，一般都是医生对别人说。现在竟然别人对黄耀祖这个医生说，那感觉，黄耀祖知道很难受，但不知道会难受到一种不想活的地步，仿佛在一瞬间对什么都失去了希望，不懂得如何去处理，而处理又是否有意义。

跟进来的蒙韩四周逛了一圈，忽然开口道：“怎么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鸽子不说话。

黄耀祖也四周看了一眼，对啊，尸体呢？粉身碎骨了吗？骨头碎都有剩下吧？立刻的，黄耀祖把鸽子整个给拉了起来道：“凌梦莹没有死是不是？炸弹被你拆了，但她给你洗脑了是不是？”

鸽子还是不说话。

黄耀祖用力摇动着鸽子道：“你说话啊，哑巴了？”

唐局抓住黄耀祖的手道：“别这么激动，事情已经这个结果，再难接受你都必须接受，你是男人，还是一个军人。”

黄耀祖不理会蒙韩，继续对鸽子大吼道：“是这样么？骨头碎都不剩下？”

蒙韩道：“看炸弹的威力，有可能，或者飞到外面去了呢？你看，整面玻璃都已经破碎……”

“不可能，鸽子你告诉我，凌梦莹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你拆了炸弹送了她走然后你再回来？你要告诉我，因为凌梦莹脑袋有问题，必须马上想办法救治，否则她会死。”

鸽子大声道：“她已经死了，我没有救到她，我对不起你。”

黄耀祖整个都软了，放开鸽子，坐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小野十三点走进来道：“黄先生，你还好吗？新闻布会已经准备好，就等着你出席。”

黄耀祖真想一板砖把小野十三点砸走，但那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还是先处理好怎么脱身这件事吧，然后再问问鸽子。黄耀祖总觉得凌梦莹没有死，或许凌梦莹会死，但绝对不是以这样的方式，因为她是凌梦莹……

平静了一下情绪，黄耀祖从地上起来，拍了拍屁股对小野十三点道：“走吧，小野先生。”

小野十三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黄耀祖随即往外面走，小野十三点跟着，蒙韩没有跟，他和鸽子在一起。

回到四十层，小野十三点直接带着黄耀祖进新闻布现场，里面已经许多记者，白人、黑人、黄种人各种人都有，男男女女聚集在一起，闪光灯不停在闪，尤其黄耀祖和小野十三点出现的时候，从门口走到受访座位短短十几米距离，已经被拍了超过一百张照片。

说真的，黄耀祖非常不习惯这样，特别是心情不爽的时候，但没办法，有时候人要去做些不愿意做的事情，否则就会麻烦不断。违心背意，这无疑是活着的悲哀，但这种悲哀困扰着每一个生命，只要活着，就得承受。

坐好了，小野十三点先用英语说了一番话，介绍了抢劫案的具体情况，就是吹捧警方吧，然后才示意媒体开始问，那些媒体聚点都在黄耀祖身上，随即争先恐后，而小野十三点，把这第一个机会给了本土媒体，他们问的问题非常简单，都是对日本比较有利的，而黄耀祖，都是按照和小野十三点说好的回答。

连续回答了十几个问题，都是小野十三点负责翻译，最后一个问题是美国媒体问的：“黄先生，我们已经弄清楚，你是从中国过来日本参加医学交流会的医学专家，你在交流会已经风光了一把，现在又风光了一把，救下那么多名人政客，还把所有劫匪都送去了见上帝，你有何敢想？觉得自己勇敢吗？觉得这是在梦中吗？会不会觉得你才是上帝？因为你做到了上帝都不一定能做到的事情。现在，日本政府，各国的领事馆，以及许多名人政客都欠你的人情，你有想过要他们怎样回报你吗？”

听完小野十三点翻译，黄耀祖对小野十三点道：“小野先生，这个问题你必须原话翻译，否则我会很不高兴。”

小野十三点道：“当然，我都原话翻译。”

黄耀祖对美国媒体笑了笑，然后才开口道：“美国的媒体朋友，在来日本之前，我没想过要什么风光，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没有来日本，宁愿这是一场梦。我固然救下许多人，但我认识的、熟人的、最想救的人，却并没有救到，你还问我勇敢吗？我如何回答你？我不勇敢，我害怕，但如果害怕就不去做，只会死更多人，我是医生，我的天职是救人，而不是见死不救。还有，虽然我不信奉上帝，但我必须纠正你的错误，上帝能做到任何事情，如果是他救，肯定一个人质都不会送命，很遗憾的是，劫案生的时候上帝在睡觉。”

小野十三点翻译完，下面的媒体出一阵笑声，原本很严肃的气氛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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