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是被二姐和陵王合谋害死的。”她说着这话,冷静得仿佛不像是一个人,“大姐的清白我会替她讨回来,在此之前,你们万不能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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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京城西郊山谷里的乱葬岗。
阴冷的风中弥散着酸腐的气味,令人胃中忍不住翻腾作呕。
但苏喜妹主仆四人却是神情坚定地让车夫打马进谷,车夫童海是童妈妈相公大伯的小儿子,三十来岁,为人忠厚老实。因为童妈妈的关系,在相府里做过一段时日的帮工。
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童海没有半分犹疑,赶着马车进入谷底。
越往里走,腐臭的气味越是浓密。山谷两侧的悬崖峭壁将外面仅有的一点儿光亮遮挡了一大半,只有零碎的光点洒落进谷。
谷道的两旁大树林立,树下堆积着长年累月的腐叶。
秃鹰盘旋在谷中上空,发出一声声尖利的叫声。马车经过,树上的乌鸦一下扑腾着翅膀成群的飞了出来,黑压压的一片,看上去尤其阴森可怖。
那两个小丫头身子止不住瑟瑟发抖,苏喜妹将案几上备好的一小盒蜜饯推到她们面前。
这蜜饯原本是给大姐备上的。
大姐在柴房中关了好些天,想着大概一时也没什么胃口,吃不下什么上好的糕点,就备了她最爱的糖裹杏仁。
可惜——她是再也吃不上了。
那两个小丫头自是明白七小姐的意思,当即抓了几颗喂进嘴里。
果然没过一会儿她们就没方才那么害怕了。
她们只是十几岁的小丫头,听到马车外诡异的喧叫声,害怕也实属寻常。
童妈妈抬眸看了一眼七小姐,七小姐也是年岁不大,却是半分也不胆怯,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她以为七小姐只是开了窍罢了,但没想到七小姐竟然处事这般稳重,眼中透着与其年龄不符的睿智聪慧,行事也是稳妥冷静。
想来大小姐是真的可以放心了吧。
童妈妈老怀安慰,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面前的这个七小姐已经死过了一次,连灵魂重生这样的事都能发生在她的身上,还有什么可以害怕的呢?
“童四哥,还有多久能到?”苏喜妹掀开车帘问道。
“前面绕过那个弯道就是。”童海回过头来说道,伸手指了指前方。
那弯道像是一个天然的屏障,将外面的山谷与里面的遍野横尸隔绝了开来。
苏喜妹点点头,“就在这里停下吧。”
马车停了下来,苏喜妹也不用人扶着就下了马车。童妈妈和那两个小丫头虽然疑惑,却也忙着跟上了。
苏喜妹对童海说道:“童四哥,劳烦你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一个黑色的大酒缸。”
童海应声是,就抬脚往前走去。
童妈妈走上来,神情有些不解,“七小姐,为何就在这儿停下了?”
乱葬岗还在前面一些,就连紧挨弯道的坟山也还有一段距离。
“这里尸臭的气味很浓,一般人都是受不了的。”苏喜妹注视着童海往前走去的身影,轻声说道,“郑全的手下和他一样,都是拜高踩低、偷奸耍滑的小人,又怎么会真的去乱葬岗里面?最多也就扔在这儿附近了。”
她的声音很轻,夹在风中似乎有些听不清,但童妈妈却听出了她语气中如寒风般的冷冽。
对大小姐的死,七小姐大概是很难释怀的吧。
童妈妈眸中露出悲伤来,有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那些人、那些害死大小姐的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大小姐那么好,为什么一定要置她于死地啊!
苏喜妹听着身旁有微微的抽泣声传来,她知道那是童妈妈的哭声。
只是这个世上不会因为你是好人,就一定会有好报。
老天爷或许是公平的,但这公平有时也要事在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