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社会有等级，妖怪的世界也是。

河精面对河伯时，态度谦卑，恭敬有礼。她说冒昧打扰河伯很惶恐，但是她很想知道，河伯知不知道小韩的存在。河伯一直生活在这里，守护着四方安宁。生活在这个流域的人类，都受河伯庇佑。

河伯的外形是冷峻的，河伯的性格也是冷淡然的。对于白泽这种国家公务人员，河伯还算谦和，可是对于河精，他就明显疏离的多。

“你同人类有约定？”河伯蹙眉看着河精，不易察觉摇摇头，脸上满是不赞同，“既然是有约，为何找不到？”

河精咬了嘴唇，说自己修炼的时间长，小韩可能习惯她不在，还不知道她已经出来了。

河伯冷笑，凉凉说道:“若是他有心，怎么可能不来找你。既然断了联系，那便顺应天命，不联系就好。约定什么的，刚好作罢。人类内心都是自私贪婪的，他们是最薄凉的东西。”

“小韩不是那样的。”河精身子微微一晃，我上前扶住她，平静看了河伯一眼。

河伯这才注意到我，眸光微黯:“人类？”他看着我，神情谈不上友好，眼里尽是审视。

我并不怎么在意他的眼光，只是他那种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仿佛高等生物睥睨低等生物的表情让我不怎么舒服。我不自觉挺直了身子，向前跨了一步：“是的，我是人类。”

河伯从我身上移开了视线，好像不是很想同我交流。他转头看向白泽，礼貌问道：“白先生，您是为了河精之事而来对吗？”见白泽点头，河伯这才又对河精说道，“我可以帮你，但是我劝你，不要太把人类的话当真。

河伯说东城郊区从前有个韩家村，那边的人类都姓韩。十几年前搞开发，韩家村被圈了地，赔了款，然后就拆了。而韩家村的村民全部迁到了安平小区。如果河精想找姓韩的小子，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得到这个提示，河精对河伯自然是千恩万谢。河伯摆摆手，说没事的话他就要回河里了。白泽说了句稍等，一直默不作声的陆齐这才像想起了什么一样，从车上拎下两盒五仁月饼，递给河伯说是见面礼。

河伯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了月饼。他盯着陆齐的脸看了又看，良久才迟疑问道：“饕餮先生？”

“好久不见啊河伯。”陆齐笑着同河伯打了招呼，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河伯显然惊得不轻，惊呼道：“饕餮先生，您的脸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一言难尽啊，还不是为了混口饭吃。”陆齐打着哈哈，让河伯先回去。河伯确实想把月饼放下，从饕餮手里拿吃的，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陆齐却是不让，只说是诚心探望。正好中秋过去没两天，河伯要是愿意，可以没事出来啃着月榜赏月独酌。

河里被他说的云里雾里，最后还是拎着月榜回了河底。陆齐长舒一口小，对着白泽挑动眉毛：“得，哥们又送出去两盒。”

白泽拍着陆齐的肩膀夸赞道：“很好，继续努力。”

要说从饕餮嘴里夺口粮，通常来说是不可能的。可是如果饕餮吃了一百多盒五仁月饼后，你让他选继续吃还是送礼，他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送礼。河精回头看着河面，有些担忧问道我：“云筝，你说河伯要是要是知道这是我们吃不下的，会不会介意啊？”

“怎么可能！”还不等我说话，陆齐就抢先道，“那可是公职口里发的月饼。要是河伯知道自己吃的是公家粮，说不定会吐出来供起来呢！”

我白了陆齐一眼，想到家里堆的那些五仁月饼就头疼。前两天过中秋，作为国家部门的妖监办发福利，发了几百盒五仁月饼来。收到这么多月饼我们都惊呆了，问了一下后勤部门的同事，才知道采购部的同事突然黑化，逃离妖界的时候留下了几万盒五仁月饼的福利清单。等大家发现不对，那名采购部的同事早就不知道逃到了哪里，只留下一堆的五仁月饼。

“我们没有办法，拿着月饼抵福利。你们也多多体谅一下吧。”相关部门如是说道，于是中秋那天，我们领回家了三百盒月饼，都是五仁的。陆齐吃了一百八十盒，最后实在吃不下去了。河精表示对于这种干巴巴的食物无爱，于是，只能想着办法往外送了。

这两天但凡给我们提供信息的小妖，甭管是黑鼠精还是狼精、老虎精，都被我们发了月饼当作感谢礼。河精一直都觉得很不好意思，有种花公费给她找人的感觉。白泽表示让她不必多想，月饼是大家的福利，算不上公费。

大家商议决定，明天去安平小区的时候，再带几盒月饼，等见到小韩就送给他还有左邻右舍，当是见面礼。

晚上回到家里，河精没有选择泡在浴缸里，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敲开了我的门，问她能不能跟我睡一晚。我其实不太习惯跟别人同眠，但是对于河精这种美丽的生物，我实在没办法拒绝。只拿了新被褥，帮她铺了床。

虽是关了灯，可是月光洒进卧室，我依旧能看清河精的脸。她平躺在我床上，两手抓着被子，侧头看看我，小声问道：“云筝，你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