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父和景母均是愕然地扭头看着病房门口出现的男人,唯有景一,她若无其事地继续夹着菜塞进嘴里,大口地咀嚼着。
刘成站在门口,并没有在朝里面多走半步。
他立在那儿,先是对着景父和景母点头示意打招呼,然后目光就放在了景一的身上。
景一几乎是背对着门口的,她的身上还是他见到时候的那身湿漉漉的衣服。
大概是外面的衣服被太阳给晒干了,看起来并没有她下楼的时候他在电梯口看到的那样湿湿的,可是里面定然还是湿的。
她居然在这不算温暖的季节,不算温暖的房间里,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她这是想做什么?想让自己生病吗?
已经十九岁了,不是个孩子了,为什么不知道该如何照顾自己?
心里,生出来一bobo的心疼。
目光再次看向景父和景母,刘成诚恳地说道:“叔叔阿姨,我叫刘成,是一一的朋友。”
顿了顿,刘成低头抿了下嘴唇,似是下定了决定,纵然前面的路坎坷难走,他也要试一试。
现在是他的机会,可以说,他这辈子几乎不可能再遇到的机会。
尽管趁虚而入十分的卑鄙,但是,他是真的喜欢景一,想要她成为自己的女人,妻子,刘太太。
他会对她好,一辈子。
张开咬着的嘴唇,刘成认真地看着景一,“我在追求一一,我喜欢她,希望能够得到叔叔和阿姨的同意和认可。”
景父和景母面面相觑,夫妇俩眼神交流着。
这个刘成,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更没有听女儿提起过,而且这个人看起来也年纪不小了,比他们的女儿肯定大了不少。
先不说这个人是什么身份,就说他的年龄,就是为人所不能接受的。
但是感情这种事,即便是父母,他们也不能够给女儿做主。
夫妻俩同时看向景一,景一放佛没有听到刘成的话似的,依旧若无其事地吃着桌上的菜,并且刚才站着,这会儿在广木边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阳春面,用筷子挑起,大吃了一口。
大概是味道真的很好,她陶醉地眯着眼睛,然后腾开一只手,竖起大拇指,“阿爸,真的好吃,厨艺有进步,值得表扬。”
景父和景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觉告诉他们女儿跟这个人之间一定有什么事,但到底是什么事呢?他们猜不出来。
病房里,沉默起来,因为沉默而越发的尴尬。
时间就在这沉默的尴尬中,悄悄溜走。
直到,景一吃完了手里的阳春面,也将桌上的两道菜吃掉不少,肚子塞饱了,这才放下碗筷,站起身。
“阿爸,阿妈,我下午还有课,我得去学校了,晚上可能不过来了,我就在宿舍住了。”
“那个……”景母欲言又止,拉了拉景父的衣袖,景父回过神,连忙叫道,“宝宝……”
“对了,阿爸。”景一的脸突然变得红通通的,“我手机和钱包都忘学校了,你给我点钱,再让我用用你的手机,你先跟阿妈用一部手机。”
景父给了景一五百块钱,将手机也给了她,其实他知道女儿肯定是撒谎了,从小到大,她一撒谎就脸红,也许她自己不知道,但是他这个父亲却清楚得很。
可他却没有揭露她,他想,等明天她来了,他找时间跟她好好聊聊。
景一匆匆来,匆匆的离去。
刘成对着景父和景母笑笑,也连忙跟着离开。
“一一!”刘成拉住了景一的胳膊,“你生气了?”
景一抿了下嘴唇,转过身,“刘先生,请自重好吗?”
刘成,“……”
虽然很不愿意松手,但刘成还是缓缓地松开了一根根的手指,“一一……”
“刘先生,我们没那么熟吧?”景一讽刺的冷笑,转身走向电梯口,等了几秒钟,电梯下来,她走进去。
电梯里没有人,只有她自己。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她瞬间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的骨头,瘫软在地上。
刚刚所表现出来的无所谓,所表现出来的镇定,都是强装出来的。
她没有那么的坚强,却逼着自己不得不那样。
她不能让父母知道她跟邵深的关系,但是,即便那样,她也不会跟刘成在一起。
无论是邵深还是刘成,她都讨厌他们!
“叮铃——”
电梯到了一楼,有人在电梯口等着。
“小姐,你没事吧?”门口的人轻声询问,走进去试着扶她。
景一却摇了摇头,撑着地面慢慢地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出电梯。
她没事的,只要父母安在,什么事对她来说都不是事。
阿妈的手术很成功,只需要再等明年做两次手术就能够下地走路了。
至于阿爸的手术,肯定要做。
站在电梯外,靠在身后冰凉的墙壁上,景一默默地流了一会儿眼泪,然后去了她阿妈的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询问了一些事情后,她又去了服务台,查询了她阿妈从住进这家疗养院开始到现在的手术费。
一共是三十八万多点,还好,还在她目前的承受范围。
她问过主治医生,她阿妈的手术很成功,只需要再住院一周,就能够回家休养了。
这一周的住院费药费,大概是十万左右。
她现在要在外面找个地方,租一间房子,阿爸的手术后天就可以做,做完手术后肯定需要住院一段时间,但是肯定是住不起这么高档的病房的,普通的病房肯定是三人间两人间的那种,阿爸和阿妈要分开住,所以租的房子不能离医院太远,这样方便她照顾阿爸和阿妈。
……
下午,景一并没有去学校,她先找了个网吧,上网看了看这疗养院附近的租房信息。
倒是看到了有两个看起来还不错,约了房东见面。
下午四点,景一见到了第一个房东。
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听说她租房子是要照顾生病的母亲,房东觉得晦气,不租给她。
晚上七点的时候,景一见到了第二个房东。
房东依旧是个男人,头发花白,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样子,一见面就盯着她看,色米米的,一看就不是个什么好人。
但倒是答应得挺好,房子可以现在就去看,房租也好商量,并且也不用签协议,什么时候退租都可以,还不用支付押金,住多久支付多久的租金就行。
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景一从来都不相信,因为如果不掉石头,砸她的脑袋,她就已经觉得自己很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