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在医院的楼下,遇到从外面进来的萧腾。
“干什么去?”萧腾挡在了萧寒的面前,脸色沉沉。
萧寒冷冷地看着他,“让开!”
萧腾站着没动,两人对峙着,谁也不肯让。
最后,还是萧寒侧身,准备走,萧腾却也挪了挪,再次挡在他的面前。
“你到底要干什么!”萧寒咬着牙,一字一句都咬得很重。
萧腾伸出手,将萧寒衬衣的领子捏了捏,声音不急不缓的开口,如同闲聊,“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回去陪着你的老婆和孩子,其余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萧寒却寒着一张脸,态度十分的坚决。
这件事,任何人都不能插手管,他必须亲手处置。
“不!这件事我必须亲自动手!”
萧腾嘴角噙着笑意,缓缓地吐出四个字,“想都别想。”
话音落下,跟在身后的两名保镖已经上前,站在萧寒的左右,意思是,要么你自己乖乖转身回去,要么就只能够得罪了。
萧寒愤怒地瞪着萧腾,一张脸越发的黑沉。
他攥着拳头,放佛在极力地压抑着不让自己出手。
两人就这样面对着面,僵持了足足两分钟,萧寒再也忍受不了,抬起攥成拳头的手。
只是,手刚抬起来,两只手均被两边的保镖按住。
萧腾没有生气,缓慢的口吻中带着一丝嘲弄,“如果你执意,我不介意再把你关起来,直到我处理完所有的事情。”
“萧腾你少他妈多管——嘶——”
萧寒的话还没说完,萧腾一拳头打在了他的腹部。
打过之后的手,萧腾送到嘴边吹了吹,依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神情带着轻蔑和挑衅。
萧寒被他这一拳头给打得弯着腰半天都没有缓过劲,咬牙切齿地骂道:“萧腾你混蛋!”
萧腾被骂,一脸的无所谓,语气清淡地说:“你别做无谓的挣扎,受罪的还是你,乖乖听话在医院里呆着,等思尔出院,一切障碍都会清除,安心跟云开还有你们的孩子过日子不好吗?再说了,你这是有个哥,不是没有。”
顿了顿,他抬头看向前面,略微沉思了几秒钟,再次开口,“萧寒,你跟我不仅仅只是容貌相似,声音相似,我们的体内流着一样的血液,甚至我们的DNA都是惊人的相似,你跟我之间,没有必要分那么清楚。
当然,为你做的这些事情,也不仅仅只是为了你,为了孩子们,为了云开,也为我自己,我很享受当哥哥的这种感觉,很满足,能够保护自己的弟弟,能够为你做一些事情,我很开心。
你跟我不一样,你有家,有妻子,有儿女,做任何事情之前你都要先考虑他们,你是他们支柱、安全和踏实,所以你不能有任何的事,而且你还要活得比过去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好,这样你才是个男人,负责任的男人。
听哥的话,这件事让哥去做。
你和云开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更何况我现在还有了卓恩,所以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任何的事,我也会活得好好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将来我还想看着卓恩长大,找女朋友,结婚,生孩子,我还想当爷爷,想抱孙子。
当然,你也一样,可我毕竟家小人少,不像你,所以别跟我争了,好好在医院里陪着云开和孩子们,听话。”
萧寒看着萧腾,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正在发酵的面包,胀得他说不出话。
眼睛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大概是飞进了虫子,酸酸的,涩涩的。
他一直都知道萧腾对他很好,他们虽然总是吵架,打架,斗狠,可在萧腾的眼里,不管他看起来有多比他老,他永远都是他的弟弟。
萧腾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今天他能够说出这些话,大概也是在心里酝酿了许久,思考了许久。
以前没有兄弟的时候,看着别人有兄弟,怎会不羡慕呢?
后来有了,说实话,还有些不愿意承认,觉得他们也就出生相差了几分钟,凭什么萧腾就要是他的哥哥,他从来不愿意问他叫哥,唯一的那一次,他后来也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脑子抽掉了。
可此时此刻,心里翻涌的情绪,就像是滔滔的江水,铺天盖地的呼啸而来,将他包裹着在其中,将他淹没。
这张脸,这双眼,他在镜子里看了四十年,却从来没有觉得有多好看,多和蔼可亲,可是今天,他觉得是那么的好看,他都舍不得移开眼睛了。
可视线却越来越模糊,明明是近在咫尺的男人,他却有些看不清楚了。
手臂不由自主的抬起来,伸向那个模糊的身影,抱紧,再紧。
“哥……”四十岁的男人了,这样挺矫情的,他也觉得,可是人这一生,男人这一生,能矫情几次呢?
什么自尊,什么面子,统统都滚远点吧!
这一刻,不需要!
“谢谢你,哥。”
萧腾弯了弯嘴角,也抬起手,抱了一下便松开了手。
萧寒却没有立马松开,又抱了一会儿这才直起身。
一旁的保镖都是些大老粗,但也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扭过脸。
萧腾噙着嘴角的笑意,抬起手在萧寒的肩膀上拍了拍,“回去吧。”然后转身离开。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阳光很热辣。
萧寒站在住院部的大厅门口,望着走在阳光下的男人,他不仅是容貌声音跟他像,身形背影也很像,他说的很对,他们的DNA也惊人的形似,他是他的哥哥。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男人有哥哥,但又有多少男人有孪生哥哥?
萧寒觉得很自豪,很幸福。
阳光照在萧腾的身上,他的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璀璨的光芒,那么的耀眼。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西裤,白色的衬衣,跟他的衣服差不多,其实这几年他们两人不但饮食作息时间相似,连穿着也差不多一样了。
萧寒笑了,再次冲着光芒里的人喊了一声,“哥!”
萧腾脚步顿住,却没有转身,嘴角的笑却更加的大,更加的灿烂。
当哥的感觉真好,以后让云开也问他叫哥,整天“萧腾”“萧腾”的叫着不搭理他们,还真以为他好欺负呢?
这俗话说,长兄如父,哪里有儿女叫父亲名字的?
大逆不道啊!
……
三日后,云开和嘉懿的亲子鉴定结果出来。
当遗传鉴定科的陈主任将结果拿给萧寒看的时候,他说了句,别告诉我结果,把结果装进信封里,拿给我。
陈主任微愣,并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还是照做了。
萧寒拿着撞在信封里鉴定结果去找云开,云开此时正在思尔的病房里给孩子们讲故事。
这三天,嘉懿大概是因为云开的温柔攻势,而有种弃甲投降的意味。
这孩子虽然对着云开,思尔和卓恩说话的时候依然语气冲冲的,态度很不好,但是她也不再问云开叫小三或者践人或者坏女人,对思尔和卓恩,她有时候也会叫他们的名字,而且叫的十分的顺口。
在嘉懿的心里,不管她的妈妈是谁,总之,思尔和卓恩是她的弟弟,因为他们是一个爸爸。
这几天,嘉懿也接受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现在已经改了名字,从原来的贝利利,改成了现在的萧嘉懿。
小小的孩子,她在想,是不是改了名字之后,以后就再也不跟妈妈一起生活了?
虽然她这几天很想妈妈,可是一想到以后跟着爸爸生活再也没人打她了,她又似乎不那么想妈妈了。
云开对她很好,她会像喂思尔吃饭那样有时候也喂她吃东西。
她会在她想吃苹果的时候帮她把苹果皮削掉,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吃。
她会在每天晚上给她调好洗澡水的水温,等她洗完澡,她会给她吹头发。
哦,还有,她每天早上都会给她梳头发,给她扎漂亮的头发辫子,每天都不重样。
她还会在晚上的时候亲亲她的额头,当然是在她闭上眼睛假装睡着的时候,然后跟她说,宝贝儿,晚安。
其实,有个这样的后妈,也还不错。
因为这些是以前妈妈从来都没有给过她的,妈妈不会喂她吃饭,不会给她削苹果吃,不会给她吹头发、扎头发,更不会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亲她的额头对她说宝贝儿,晚安。
她承认,她很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被“妈妈”宠着的感觉,甚至她也有些开始喜欢云开了。
但是,她才不会问云开叫妈妈呢,她的妈妈只有一个,那就是贝蓓。
可是昨天她用爸爸的手机偷偷给妈妈打电话,她的电话已经是空号了,她联系不上妈妈,也不知道妈妈在哪里,好想妈妈,不知道妈妈是不是也像她想她那样的想她。
有些难过,有些不开心。
萧寒站在病房门外,透过门上的小窗户,看着病房里的这温馨的一幕,眼睛不由自主地就又湿润起来。
这是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生活,但如今他就生活在这样的美好里。
他娶了深爱,也爱他的女人,他们有三个聪明又可爱的孩子。
以前的时候他曾感叹过上天的不公平,可是如今,他却感谢上苍。
他的人生再无遗憾,有她,有孩子们。
“那你们猜一猜,第二天来到汤姆家的是吉尔还是吉米?”云开讲了一个推理故事,然后抛出了一个问题。
看着三个孩子都认真又专心地思考的神情,她无声地笑了起来,他们思考问题的神情,真的真像。
萧寒在门口站了好大一会儿,直到云开无意间朝门口瞥了一眼看到他,他这才微笑着推门进来。
“在干什么呢?”萧寒明知故问,柔情似水地笑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们。
嘉懿扭头甜甜地叫了一声,“爸爸!”
“哎!”萧寒应道,走上前在女儿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这几天,嘉懿十分的粘萧寒,而且爸爸长爸爸短的叫得萧寒的心里那叫一个舒服,那叫一个美,他深深地体会到了“女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这句话的意思了,真的很贴心,很舒心。
而这孩子,似乎是要将这六年来没有叫过的爸爸都给补出来,有事没事就爱叫爸爸。
萧寒,十分的享受。
“妈妈在给你们讲故事啊?看样子应该是很好听。”萧寒将女儿抱起来,然后自己坐在椅子上,将她抱坐在自己的怀里,同时将手里的信封递给云开。
云开看了他一眼,接过他递来的东西,虽然他没有说是什么,她也没有看是什么,但是隐隐之中,她似乎是猜到了是什么。
不由得心头一揪紧,敛眸看着手里的信封,心跳突然加速,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忽然觉得薄薄的一个信封,似乎有千斤之重,沉甸甸的,她几乎都要捏不住。
抬眸再次看向萧寒,云开看到他的眼神温柔中带着一丝的鼓励,她冲着他勾了唇,站起身,“你陪着他们几个玩一会儿,我出去走走。”
萧寒点头,目送着她离开病房,他接着给孩子们讲故事。
云开拿着信封来到隔壁的房间,将房门关上,反手又锁上,一脸严肃认真地拿着信封来到沙发前坐下。
将信封放在跟前的茶几上,她搓了搓自己的手,天太热了,手心里都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