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去哪儿总清楚吧。”
孟建辉单手扶着方向盘,淡淡道:“你回家,我去找白妞儿。”
“艾青呢?”
“哎……”他长长的吐了口气道:“我也不清楚啊。”又微微起身,从兜里掏出个手机,拨了号道:“喂,警察局吗,x村口十里远的土房子里有人身上带着毒、品。”
“对。”
“嗯。”
向博涵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孟建辉一收线,他忙道:“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徳报徳,怨报怨 。”
“你怎么拿着姓刘的手机?”
孟建辉垂着眼角看他:“没跟你说过吗?我刚出来就是当扒手的。”
两个大男人互相瞧着对方,心有灵犀的哈哈大笑了一通。
向博涵一手扶着肚子,摆手道:“我要是个女人一定会爱上你。”
“你是男的也可以。”
对方面色一僵,低头整理衣服道:“当我没说。”
…………
艾青坐在门口瞧着房檐上的水,滴答,滴答。
砸在木棍排成的廊道上,润进木头,毫无痕迹,她看着脚底,万丈深渊,住了这么几天已经适应了,她可以放松的在这个悬空的村庄走来走去。
房子是在石壁上开凿出来的,走廊是碗口粗的木棍排成的,昨天村民才换了根腐烂的木头,他们是贴着峭壁砍来的木头。
这里没电,设施简陋,水是无根水。
村里住着几个老人,几个年轻人,还有几个孩子。
这个村子与世隔绝,昨天晚上借着月光,村里的人告诉她他们是先秦逃兵的后代。
先秦的后代普通话说的不错,据说曾经有记者过来采访过他们,还给他们传播了些文化。
几天前她滚到沟里,无意踩到了一只野兔被吓得魂飞魄散,慌乱逃离,不久后遇到一个男人。
艾青欣喜若狂。
可惜对方受伤了,他肩部在流血,那人说他叫李栋,是一位驴友,爬山过程中迷路了 。
两个迷路的凑到一块总比一个好。
李栋说他说是看过纪录片,这里有一个悬在半空的村庄,洞口就在附近,他要在天黑之前找到,等止血了再走。
因为晚上会有野兽出没,他的帐篷跟通讯设备掉到崖下了。
艾青只好加入这支队伍,只是他胸前血淋淋看着骇人,便把衬衣脱了给他绑着止血。李栋友好的给了她一双雨靴,说是这里有蛇穿运动鞋不安全。
艾青瞧他的装束,完全不像是驴友标配,身上只挂了两双鞋,跟几件压缩后的衣服,后来这件衣服披在了她身上。不过她想起新闻里看到的那些自称驴友乱来的人,也不能挑剔什么。
俩人在天黑之前找到了那个洞口,李栋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他嫌碍事儿扔掉了那件衬衣。
洞口很小,人得爬着才能进去,艾青半信半疑,李栋却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有事儿。
山林里传来狼叫声,她觉得这个不靠谱的人要比那些狼安全些。明显艾青赌对了,她庆幸自己的好运,他们真的找到了这个村子 。
她望着茫茫的大山出神,闹闹现在在家里干嘛,秦升到了没有,孟建辉会不会发现自己不在了,有人会想到找自己吗?
一切都没有答案。
吱呀。
有人推门出来。
艾青回头,是李栋,这个面黄肌瘦的男人,伤口才止血就开始发热,晚上还抽搐不停,所以一直拖延到现在还没走。
“你在想家吗?”
艾青点点头:“很想。”
“会有人找你吗?”
艾青失笑:“也许他们会报警。”
李栋轻咳了两声道:“警察也束手无策,这座山很大 。”他坐在艾青身旁,眺望远方,继续道:“我好得差不多了,可以走了。”
艾青瞧他一脸死气沉沉的模样,担忧道:“ 你再休息两天,然后再走,如果半路晕倒了会很麻烦的。”
“谢谢关心。”
艾青笑而不语。
雨还在下,滴答滴答的,不大不小。满眼的绿,没有边际。
她开始想念远方的城市了,这个时候她本来应该穿着正装,抱怨这样的天气到底是该打伞呢,还是不该打伞,或者坐在咖啡厅里小资的看着外面的雨景。或者是骂孟建辉那个可耻的资本家,要么抱着书奋发,总之不会现在这样,瞧着惬意,心里煎熬。
李栋曲了腿,从兜里掏了掏,他撑开手在艾青面前。
“给你看个好玩儿的东西。”
艾青低头看,是个方形的打火机,上面画着两条活灵活现的小金鱼 ,黑色的打火机身跟那两条小金鱼的颜色不太搭调,甚至有些不伦不类。
李栋说:“我有个朋友,他很喜欢画金鱼,只要闲了就画一个也不管是谁的东西,把别人的东西搞得娘里娘气的,让人哭笑不得,这是他画的。”
艾青说:“很漂亮的小金鱼。”
“ 他很有绘画天赋,从来没学过,拿出去应该会让那些大学的美术老师自惭形秽。”
“那他现在呢?”
“晚上海钓,掉下船了,再也没上来。”
艾青一惊,忙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李栋望望天:“没什么,以前觉得烦现在留着做念想。”
艾青沉默,瞧着那两条小金鱼出神,她们像是活在黑色的打火机身上,摇曳着尾巴,游啊,游啊,游到白釉的小瓷碗底,轻轻一摆尾巴,皱起一圈水纹。
闹闹拍着小手说:“妈妈,妈妈,我的碗里有小金鱼。”孟建辉往碗里放了片叶子,水纹一动,小姑娘又乐:“妈妈!我的小鱼在游了。”
她的眼眶微微湿,李栋察觉她的变化,问道:“你怎么了?”
艾青抽了下鼻头道:“抱歉,我想起了我女儿,她也很喜欢金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