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向向难受地跟在他身后,穿过百无聊赖的日化区,穿过诱人口欲的食品区,接着,拐入下行的平梯,他在前面,她离了四张推车的距离跟着他,到了一楼,水果区首先扑了面,还有好多鱼在游,池向向好饿,七点多了,原被蒋宴邀请出来吃饭的,可饭没吃到,还被带进局子,出来后还跟狄耀吵架,现在,他跟她冷战,也不管她饿不饿。
池向向心酸的想掉泪,又看旁边的小朋友已经发现端倪似的要围观她了,她又忍住了泪腺。
狄耀此时在付账,扫过袜子后,他把鞋子的吊牌给了营业员,说了几句,隐约听到,我太太脚不方便,先穿上了,抱歉。
对服务员说话的语气都比对自己太太温柔。
池向向怨念地站在收银台边,收银小姑娘只稍稍瞥了眼她脚上的鞋子,又把重点目光巴望在狄耀脸上了,好帅,这两字情不自禁发出声,小姑娘脸红了,也不管人家太太在不在身侧。
池向向更加怨念了。
还没完。
狄耀付完账,直接走人。
池向向只好把丢在收银台上的袜子收起来,小可怜像的尾随他出了购物区,一开始,狄耀还有良心,走的不算快,她顺利的隔了十来米跟着,忽而,一个眨眼的功夫他人就不见了。
此时,超市大门外,漫天的细雨洋洋洒洒,昏暗的广场上模糊不清,再张望下四周也寻不到那道挺拔的身影了。
她被彻底抛弃了,玩大了吧。
池向向拎着袜子,孤零零的留在了大门口。
超市大门距离停车的大约五十米,狄耀从门口冲过来,拉开副驾的门,拿起那件黑色的风衣,准备折返超市的时候,一个撑蓝色雨伞的女人穿着小心翼翼地擦着两车的缝隙过来。
狄耀偏身让她的时候,对方雨伞边上的雨滴悬挂到了他的肩上,黑色针织衫早被细雨打湿,多几点雨水根本看不出来,但那个女人却不好意思连声抱歉。
“没关系。”他皱眉,想快点离开。
但女人似乎不急,她打直雨伞,一下替他遮住了漫天的细雨,并偏头笑望过来,清脆的微喜女音。
“狄耀?好巧。”
狄耀眯眸,看清了对方,一丝讶异在他眸中一闪而逝,的确太巧,“你好,周小姐。”
“周小姐?”周露笛笑声连连,“你未免小气了,虽做不成夫妻,但朋友还是可以的嘛。”
周露笛,他的前未婚。
当年订婚是家族联姻,他完全不知情,后来奶奶取消,彼此更不曾联系了,至于去年除夕,完全是一场恶意闹剧。
那夜风雪交加,池向向因对方的到来,被逼到退无可退的她大着肚子冒雪出走,那段山路差点要了母子俩的命。
狄耀一想到那画面心就疼的要命,本来心情就差,此刻,更加没心情和对方叙旧了。
“抱歉,我太太还在等,下次见。”
“好。”周露笛露齿一笑,酒窝明显,挺好看的。
可惜,那个男人走出伞下,再也没回头。
周露笛有些失望,忽地开口叫停他,她知狄耀虽不喜欢她,但礼貌绅士肯定还在,果然,她一叫,他就回身看她了,那张英俊的脸染了细雨,过分的性感。
“有事吗?”
如果语气再热络一点就好了。
周露笛无不遗憾的走进他,边走边说,“去年除夕夜,我很抱歉,父亲律师行出了问题,但我没料到,去求的顾姨的时候,会被她留下来吃晚饭,才让太太情绪大动的离家出走。”
狄耀听着这些往事,一点都不意外,他母亲故意留下周露笛,刺激池向向,她性子虽软,但被逼到极致,怎么忍的了。
何况,那大半年,他不在家,彼此突然的结合,磨合的十分粗糙,她心中已经埋下痛苦的种子,能坚持大半年下来,已经是艰苦卓绝的了不起成就,换做任何女人,都等不了他。
狄耀思绪突然一个激荡,猛地,回响了池向向在超市的最后一句话:进司法界,才不是我最大的冒险。
......
她此生最大的冒险当是嫁给他。
出生平凡但快乐的池向向,有那么多人可选择,为什么千辛万苦选了他呢?
刚才,为什么不相信她?
她是真的喜欢,不是为了能够配的上他才学法,就和当时喜欢他一样,义无反顾,头破血流不也一样嫁给他了吗?
周露笛在说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狄耀握紧了风衣,推开她的伞,疾步往雨中而去。
超市门口的灯光影影绰绰,被细雨阻隔的人都停留在那儿。
当狄耀冲过去,却找不到池向向的影子,他的眼角一下红了,周遭热闹的人来人往,抚不去他深深的恐惧,失去她的恐惧,像那个除夕夜。
“向向!”狄耀疯狂的找她,在人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