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泽明再尚得公主,林家起复入内阁(一)
这里将军府誓言要刘家偿命,那里刘家也知将军府定不能轻饶,正想对策。
此时刘夫人再不敢袖手看戏了,也知道倾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所以这会子急赤白脸的,直央告刘太夫人道:“老太太,这怎么是好?”
刘太夫人也知道,此番倘或稍有不慎,刘家便要断在她手上了,那时,九泉之下再难见了刘家列祖列宗,是故素来慈和的刘夫人面上少有的凝重了。
刘夫人见刘太夫人半天没个声响,禁不住拔高了声调又催促道:“老太太,赶紧拿主意才好。”
刘太夫人喝道:“你嚷什么。成日家地说老三他占了你儿子的家财和名分,调三窝四的。如今他总算如你的愿得报应了,你又慌什么,当初幸灾乐祸的劲儿那去了?赶紧额手称庆起来才是你的本分。”
刘夫人被刘太夫人喝斥得辞钝色虚,不敢再上前来。
刘太夫人见刘夫人总算安分点了,这才抬头问外头的管事道:“老三呢,可找回来了?”
原来刘平勋在听说韩芳是因他给的安胎药给毒死的,那里还会想不到这里头的厉害,一时趁人都不留心,赶紧就逃了。
刘太夫人问罢,就听外头的管事回道:“已找着了,正往回送呢。”
“没了肝胆的王八下作种子。”刘太夫人恨铁不成钢道。
一句未完,就听外头传来刘平勋央告声,“舅公求你开恩,赶紧放我了,将军府的人就要来了,我再不走必定是个‘死’局。”
又听有人喝道:“没担当的玩意,你跑了是干净了,可曾想过你祖母和母亲又会如何?”
刘平勋又道:“我正是为了老太太和太太她们才走了,只要我不在了,将军府还能为难着一家子妇孺不成。”
刘太夫人只觉心寒。
少时,刘太夫人的兄弟黄光念拽着刘平勋的衣襟,拖着刘平勋从外头进来了。
“不孝的东西,你还不跪下。”刘太夫人喝道。
见如此形景,刘平勋也知道再逃不出去了,声泪俱下地跪爬到刘太夫人脚踏前,语无伦次道:“老祖宗救我,我再不想她死的,那里知道就死了。我亦不想跑的,可谁能信真不是我下的毒手。”
刘太夫人忍俊不住,亦潸然哽咽了起来,一时便再说不出话来。
黄光念在旁道:“敢做不当的玩意,你以为你跑了就能完了的?你也不想想,你是你们家唯一的根儿了,家里还能让你去死不成?”
刘平勋一把眼泪鼻涕地道:“舅公,真我不是我要毒死奶奶她的,真不是。”
黄光念怒其不争道:“既如此,那你还跑什么?”
刘平勋又道:“这不是我说了,您老都不信我的,还能指望将军府信我不成?”
刘太夫人赶紧止住了眼泪,“只要你说的是道理,就是将军府来了,只要他们还顾着名声,我亦不怕拼了这老命亦是要保你的。”
闻言,刘平勋就将他如何给的安胎药韩芳吃,方子又是从何而来的,一一都说了。
听完,刘太夫人眼都红了,“把程落薰那毒妇给我带来。”
没一会儿,一身谁麻服的程落薰就被两个婆子给架了来,按在刘太夫人跟前。
刘太夫人厉声道:“那贤妇方果然是你骗的老三?”
程落薰大笑了一回,“没错,就是我给的。从前我怎么就瞎了眼,瞧上刘平勋这么个蠢货,真真是给他说什么就信什么。果然就把药给韩芳那个杀千刀的毒妇吃了。天有眼,报应终于到你们这一家子忘恩负义的。哈哈哈,爹,你瞧没,女儿给你报仇了。他们家没一个能活的。”
刘平勋过来一个巴掌打程落薰脸上,“好阴毒的娼妇。”骂完,刘平勋又连滚带爬地到刘太夫人跟前道:“老祖宗,你听,她认了,是她杀的奶奶,和我不相干。将军府要拿人偿命,只管送她出去就是了。”
刘夫人虽见不得刘平勋得了她儿子原应得的,但要是刘平勋也没了,那他们家就要断子绝孙了,再无人给她养老送终了,所以刘夫人亦道:“如今既然已找着真凶了,赶紧把这贱人送去将军府认罪,总比将军府杀来的强。”
只见刘太夫人两眉间的折痕愈发深陷了。
黄光念亦不容乐观道:“只怕将军府不信,反说你们不过是想拿个卑贱的小星来了事。”
程落薰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得意道:“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诉你们了,我不但撺掇了刘平勋这蠢货给韩芳药吃了,刘平勋也没少吃我的药。而且他吃的还是断子绝孙的药,哈哈……”
刘平勋听了一个仰倒,再不省人事了。
刘太夫人是强忍住一口,才未眼前一黑便过去了。
顿时里外皆是人仰马翻的,只程落薰冷眼看着,冷笑不止。
就在刘家不可开交之时,门房慌慌张张进来回,“将……将军府……来人了,远远的……的……已经到街……街口了。”
刘夫人“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老太太,这该怎么办?”
刘太夫人躺在炕上捂住胸口,喘着气伸,果断道:“来……来不及了。唯有……此法方能……保住那个孽障的命了。去,去……请家法来。”
说罢,刘太夫人又看向黄光念,“在……你手上,那孽障兴许……还有命,若……若果落到……将军府手里,一准是……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