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一走,柳依依倒进床去,就不想起身来,这下并非是她装的,疲于应对花羡鱼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让柳依依真的有些害怕。
然,就算她柳依依把做法的事儿拖延过去了,家里却不能让她安宁的。
柳依依只知面上有个宁氏会处处为难于她,不知背后还有个唯恐她想起前事,向柳夫人告发的韩芳。
但柳依依也深知如今唯有百般忍让,以求养精蓄锐,方才谋定而后动。
可有些事儿,并非一味地忍让,就能过去的。
只说这日,韩芳来晨省柳夫人,见柳夫人愁眉不展,知道是柳依依和宁氏不和的事儿闹的。
于是韩芳道:“也知母亲如今心烦。可说起来嫂子和柳妹妹也不过是一场好意弄拧了,才成了今日的误会。又常有‘冤家宜解不宜结’的道理,再不让她们和解,就真伤了情分了。不如就我去做这个和事的,去解一解她们这对‘冤家’?”
柳夫人听觉着也好,只是她不放心韩芳,“你可行?”
韩芳笑道:“嫂子最是疼爱诗姐儿的,只要嫂子见柳妹妹待诗姐儿好了,就是天大的事儿也都没了。”
柳夫人听了点点头,“也好。”
得了柳夫人的准话,韩芳便打发人备龙须糖。
柳依依最是爱吃龙须糖,故而韩芳让人备龙须糖,也没人疑她的。
转过一日,柳夫人忽然问起韩诗来,还让宁氏抱了来。
宁氏虽有些难为,只因诗姐儿嗽病又犯了,正是吃药调养的要紧时候,但既然是柳夫人说要留下的,宁氏也不好忤的,只得千叮咛,万嘱咐韩诗的奶妈,定不能让韩诗吃糖。
待宁氏一走,柳夫人便叫来韩芳,让韩芳抱韩诗到柳依依房里玩儿。
宁氏是主子,都不好忤逆柳夫人,更别说只是个奴才的韩诗奶妈。
韩诗的奶妈只得紧跟着韩芳,看好韩诗的。
只是韩诗到底是孩子,见到了龙须糖,自然要问的,“姑姑,这是什么?”
韩芳牵着韩诗的小手,笑道:“这是龙须糖。”
韩诗的奶妈听了,怕韩芳胡乱给韩诗糖吃,忙道:“诗姐儿正在吃药,可吃不得糖,姑娘可别一时喜欢就给她吃了。”
韩芳道:“我知道。这些都是给柳妹妹的。”
说着,韩芳又道:“诗姐儿现吃的什么药?一会子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的,何不去把姐儿的药取来,先放柳妹妹屋里暖着,一会子也好用。”
奶妈虽不放心,但到底还是韩诗吃药的事儿要紧些,便说只要她忙忙地去,又忙忙地回,不差这点时候,不会有事儿的,且还能回宁氏一声,说柳夫人让抱韩诗到柳依依那里去了,所以奶妈就去了。
韩芳见奶妈一走,便问韩诗道:“姐儿可想要吃龙须糖?”
韩诗直点头,还道:“可娘和嬷嬷说我咳咳了,不能吃。”
韩芳小声道:“没事儿,只要不让她们知道,少吃点就好了。”
韩诗乐得直点头,道:“嗯,不让人知道,我只吃一点点。”
才说完话,韩诗的奶妈就回来,瞥了一眼韩芳的丫头碰的点心,一个没少,这才松了口气。
柳依依正在看书,见画绢来回说韩芳和韩诗来了,起身就去迎。
只是韩芳进来就道:“柳妹妹别动,我们是来瞧你的,可不是来劳动你的。”说着,又把龙须糖往柳依依面前一送,道:“这是你爱吃的龙须糖,可见我是想着你的吧。”
这个柳依依可不爱吃糖,所以看了糖,便让画绢摆一边去,但道谢却是不能少的。
主子们在一处说话,仆妇婆子们自然不好近的,就连韩诗的奶妈也不好的,所以奶妈只得只外间等着。
韩芳将韩诗指给柳依依道:“这是嫂子的心肝肉,你可要待她好。”说着,韩芳便放下韩诗,说刚才偷吃了糖,手上真没干净,要去盥洗下。
柳依依如今对韩芳不如从前知根知底的,但见韩芳苦心带韩诗来,便道韩芳这是要借韩诗,让她和宁氏修好。
柳依依对韩诗道:“好漂亮乖巧的小姑娘,我这有什么你只管拿,只管吃去。”
韩诗点点头,看了眼外头,不见她奶妈,到放龙须糖的几边垫着小脚丫,伸手拿了一块糖。
因害怕奶妈忽然进来瞧见,韩诗一口把糖给吃了。
柳依依瞧见了,觉着韩诗这般模样十分可爱,便招手让她过来,亲拿了糖给韩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