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掌柜擦了擦眼泪,一五一十就都说了。
原来当初花老太和花晋明便想到了会有今日分家之事了,私下以干股利诱,将郑掌柜、洪掌柜和丁掌柜,这三位揽总的管事掌柜都收拢了,让他们暗暗将原先铺子里的银子货物都转了出来,掩人耳目地另开了三家和祖产不相干的铺子,还许令依旧任由他们三人掌管。
这三人本原就有些野心,又有这些好处,只犹豫了几日便都答应了。
起先,花晋明为能留住洪掌柜他们,自然是没有不顺着的,只待洪掌柜他们将新老主顾都引到新铺子后,便不再任由洪掌柜他们施为了,渐约束了起来。
说到这,洪掌柜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后来我们三个就被三老爷赶了出来,让三太太的人顶了我们差事。说来也是小的们忘恩负义的报应,这才有了如今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的下场。”
洪掌柜所说,花晋明那里能认了的。
众人就听洪掌柜在外头说,花晋明在里头来回踱步,大喊大叫的,只说是洪掌柜小人居心,伙同花景怀栽赃陷害的他,另又要喊打喊杀的,要拿洪掌柜送官问罪。
只在洪掌柜说到,他们被人给顶了差事时,花晋明方戛然而止。
花晋明几步冲过去,道:“没道理的,你们好好的,我怎能让不相干的人顶替了你们的?”
洪掌柜抬头朝邓三太太看去,“还是三太太亲领去的人,怎么不能的。”
言至于此,花老太和花晋明这才想明白过来,为何好端端的三个掌柜会突然就反水的。
花晋明早怒不可遏,如今再添这把火,可知是如何的雷霆震怒。
就见花晋明僵硬着身子,缓缓转身朝邓三太太看去,“你还有什么话说?”
事情败露,邓三太太是又惊又怕的,现下再见花晋明这般形景,唬得她愈发三魂少了七魄,哆嗦着一口气道:“我……我……没……这是……这是……哎哟。”
花晋明那里还会去听她的说辞,过去一把揪住邓三太太的发髻,握起拳头就朝邓三太太头脸捶去。
把邓三太太打得,“哎哟,救命”的直乱叫。
邓家大哥见邓三太太挨打,没有不想去救,只是他性子懦,最是怕事的,所以也只在一旁手足无措,怯怯缩缩地说,“别打了,有话好好说。”这样的话,也不敢大声的。
花如香见了自然也是急的,忙让花景贵去救的。
可见邓三太太被打成这般情景,花景贵也是怕得不行的,那里还敢上前去劝阻的,只一味说,“父亲训妻,那里有我们做小的去管的道理。”
花如香气得直骂花景贵是没用的,最后到底还是自己扑了过去,跪求花老太和花晋明饶恕的。
可不论是花老太,还是花晋明都在风头火势上,如何能听劝的。
到底还是吴氏出手,一把将花晋明高举的拳头抓住,往后一摔手,把花晋明掀了个趔趄。
罢了,吴氏拍拍两手,道:“我说姑爷,她再有不是,也是我们家的姑奶奶,在我们跟前都这么打她,只当我们都是死的不成?”
花晋明见被一个婆娘给掀了个趔趄,颜面尽失,恼羞又成怒的,“我们家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来管。”举拳是要连吴氏也一块打了的。
花景途见闹得越发不成体统了,出声道:“我劝三叔还是赶紧住手的好,现如今将打发去报官的人追回来才是要紧的。”
这话才一落地,花晋明高举着拳头,怵然怔在那里了。
独花老太回过神来,声嘶力竭喊道:“快,快去……快去把人追回来。”
花景怀幸灾乐祸道:“都这早晚了,那里还追得上的。我方才怎么说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的。”
花晋明一拨一拨地将人打发出去,可说来也奇怪,那先头去报官的小厮,就跟石沉大海了一般,再也找不着了。
花老太惊恐惶遽的,只顾得上一叠连声地嚷道:“我不要到官府去,我不要吃板子,我不要刺字,我不要……”
五叔公冷笑道:“前有窃占正室嫁妆,后有偷占祖产,两罪并罚,这可由不得你们了。”
听闻,花老太和花晋明母子俩顿时瘫倒在椅子里。
花景怀瞧着,心里是痛快得很的,玩笑道:“既然事儿已清楚,不如赶紧就这么分了算了,让三叔也好得了银子出去躲一阵子的。”
可花晋明却真把玩话当真了,从椅子里弹了起来,大喊道:“对,没错,分家,快,快分家。”
花晋卿看花景途,花景途忖度了须臾,道:“也罢。”
花晋卿这才拿着花晋明先前交出的账册,各类田产房舍的契约等等,按账册上头所记,再添上花晋明偷渡挪移出去的三间铺子,逐一将家产分成三份。
别的还可,只宅子才两处,这老宅子自然是归大房所有,余下的那家归谁,一时二房和三房争论不休。
花晋明道:“自然非我们三房莫属的。”
花景怀早有预料的,笑道:“三叔,你若是嫡子,我们二房让你也未为不可的,只是如今你和同我们家一般都是庶出,为何还非是你们家的?”
花晋明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花景怀又道:“所以唯有依长幼而论才是道理。我们二房长于三房,院子归我们二房才对。”
花老太一旁啐了一口,“放屁,若依长幼有序,那也是晋明为长辈,你为小辈的,院子更没得说是归三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