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家里的小主子们。
出了这样的大事儿,父母长辈们一时也就顾不得他们这些小的。
姑娘们还好,都乖乖在后罩房里,或玩笑,或针黹的。
花渊鱼最是勤谨的,自然也不用人多操心,花为鱼还太小有奶妈督促着,也没什么大错的。
就花有鱼最乐得没人管束,书也不温了,只同通房纵性欢闹。只是这回才起个兴头,就听说有人找他,问是谁,说是老太太屋里的碧玉。
花有鱼立时就败了兴致,道:“没眼色的东西,这种时候来做什么。”抱怨归抱怨,花有鱼到底还是出去见了碧玉。
此时,碧玉就如同惊弓之鸟,见到花有鱼当下就跪下了,“大少爷,你可是答应过奴婢了,事儿一成就让奴婢过了明堂正道,做您的屋里人,可还作数”
花有鱼不耐烦道:“自然的。可你是老太太身边的人,没她的话我如何要得你来。且你又不是没瞧见,家里正是多事之时,如何好开口的。你且耐心再等等。”
“可……可……”碧玉焦急道:“宋妈已疑心是有人偷拿了东西出去,现正查得紧,我怕是快瞒不住了。”
花有鱼笑道:“就是瞒不住了又如何,她是你亲妈,她还能把你推出认罪不成?”
这两人说到激动处皆旁若无人了,待他们把话说完,各回各处后,从幽暗处走出一人来。
是花羡鱼。
花羡鱼从花渊鱼那里详细听说今日厅堂里的情景,才要回后罩房去仔细度量,以便应对日后的变故,没想才近二房的穿堂口就碰上花有鱼和碧玉在说话。
花羡鱼也知道自己听到不得了的事儿,一时惊疑不定的。
花有鱼和碧玉虽未明说碧玉到底从花老太屋里擅自偷拿了什么东西出去。
但只一想如今家里的事儿便能猜着了,应该就是全家上下遍寻不着的,花老太的聘书和婚书。
想罢,花羡鱼转身要回前头他们家院子去的,可一想又立时站住了,心道若告诉了父母,以父亲的性子定不容有人自毁家里名声的。
可按她花羡鱼所想,花老太没了名分才好,日后分家了不能再仗着身份欺压人,霸占家财了。
罢了,花羡鱼又翻出梦中之事回忆。
记得梦里,这碧玉到底没能成花有鱼的屋里人,却也没见她偷聘书婚书的事儿败露了,反倒是碧翠失职被撵了出去。
如此看来果然同花有鱼说的,宋嬷嬷是碧玉她妈妈,怕是查出来了也不能让女儿出来认罪的,寻个替死鬼就完事儿了。
想清楚这些,花羡鱼才要装作什么都不知,回后罩房去的,却又猛然记起,“可若如此,岂不是又让那奸人妄告得逞了?族中那些巴不得他们家不得好的,定会生出多少事儿来的。”
一时间,花羡鱼又游移不定,瞻前顾后地来回在穿堂口徘徊的。
直到珠儿来寻她,花羡鱼这才回房安歇。
但因心中有事,花羡鱼一夜辗转反侧,不能成眠的,直到五更天才朦朦胧胧睡去。
只是还不待睡踏实了,花羡鱼梦里就觉着小腹处闷疼渐起。
起初还能忍耐,可越到后头越厉害了,花羡鱼疼得额上汗珠直冒,口中更是不禁溢出痛苦的呻吟来。
上夜的珠儿听见了,忙忙起身唤醒花羡鱼,问她哪里不适。
此时花羡鱼已疼得面色发青,口唇发白的,只说是肚子疼。
珠儿掀开被子要给花羡鱼揉揉的,却撞见花羡鱼亵裤上一片红。
起先珠儿唬了一跳,但一想又转忧为喜了,“好事,是好事。”罢了,叫来花羡鱼的奶妈唐嬷嬷和别的媳妇婆子来服侍花羡鱼,她自己就忙忙跑前头去给楚氏和康大奶奶报喜了。
楚氏和康大奶奶得了信儿,从前院赶来,见了也都欢喜得不得了。
以楚氏最是感慨,“我只说去岁阿羡病那一场病,到底是伤了元气,要迟好些年才能了,没想还早了。果然要成大姑娘了,也该留头了,明年这时候正好择吉日扒角。”
康大奶奶也连连点头称是。
楚氏又道:“虽如此说,到底还是请大夫来瞧一瞧的好,再捡几剂药吃几回,日后依时来才好。”
康大奶奶答应道:“已经打发人去请了。”
朱大夫来一诊,果然说:“经脉初动,天癸水至。”罢了,按楚氏所说开了调经的方子,嘱咐待身上干净后方能给花羡鱼吃。
唐嬷嬷见花羡鱼疼得厉害,便问止痛的方子。
朱大夫说止痛只治标,还得日后慢慢调理才好,但还是说了个外敷的方子。
让家里去捡几味药同盐一并炒热了,装在一个枕头大小的袋囊里,热敷在小腹处,若盐袋凉了再抄热便可再用,如此反复。
一大早的,韩束就见下人去请大夫,都说是花羡鱼病了。
韩束想起花羡鱼去年的那一场病,着实让人心有余悸的,不禁催促花渊鱼去问明缘故,自己是外男多有不便,只能在房里坐立不安地等花渊鱼。
也就大概两刻钟的工夫,才见花渊鱼送朱大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