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三太太和梅子清也停了手,过来瞧的。
只是邓三太太人未近,声就先到了,“少在这放屁,怎么就不能有这些嫁妆了,说来我们老太太也是富豪之家出来的。”
这会子张三奶奶拿着头面已看了好一会子,也不知看到什么好玩儿的,大笑了起来,“只恨我迟生了二三十年的,所以老太太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了。如今才知道原来不是。不知从那里出来的泥腿子,也敢充乡豪的。”
邓三太太喝道:“好你个张招娣的,连老太太你敢都编排起来了。”
张三奶奶却不理了,只问宋嬷嬷道,“这果然是老太太的嫁妆。”
宋嬷嬷理直气壮道:“自然。”
张三奶奶越发好笑了,指着手上缀明珠的俏莲簪子,道:“这上头的封字瞧见没,老太太何时改姓封了?”
楚氏大悟道:“那就是了。我先头婆婆的娘家原就是银楼,但凡他们家出来的首饰都錾有一个封字,只是后来封家败落了,后人就不知道了。”
宋嬷嬷这下无话可说了,倒是邓三太太还死不认账的,道:“既然是开银楼的,还不准我们老太太正是从封家买来的?”
楚氏不擅长口舌之争,更不懂胡搅蛮缠,立时就见了高低。
“可惜了的,老太太未到我们家时,封家的银楼就关张了,就不知上的那里买去的。”说罢,康大奶奶也不去对那口舌了,和楚氏道:“太太可还有当年先头老太太的嫁妆单子?”
楚氏道:“有,还留着的。”
康大奶奶道:“太太且去取来对一对,虽说今日首务是找老太太的聘书和婚书,但到底也不碍着对明白了嫁妆单子,日后再算账的。”
宋嬷嬷一听忙道:“不找了,不找了,今日怕是也不找到了。请太太奶奶们先行离开吧,小的要关门儿了。”
康大奶奶回手就一个巴掌反抽的,把宋嬷嬷打得一个趔趄,险些没站住。
都没见康大奶奶发飙的,一时都给镇住了。
康大奶奶厉声道:“什么东西,一个老货以为得了几分体面就狗仗人势的,指使起主子们的去留了。”
宋嬷嬷头回挨打,一时脸面全无就干脆哭了起来,“罢了罢了,大奶奶打得好,我这老货果然是不识好歹的,不能留了,我这就回老太太去,明儿就告老解事出去了。”
康大奶奶冷笑道:“少话里话外地拿老太太来挟制我,不中用。你直管去回,直管去闹。”
说着康大奶奶抬头看向邓三太太和梅子清,道:“我今日就把话放这儿了,就是你们不去回不去闹,我们家也是要去回个明白的,老太太那里回不明白,就到族里去回,总有能回清楚的地方。反正衙门里已出了一桩祖父以妾做妻的官司了,不差这件继室偷占祖父元配嫁妆的案子。”
梅子清原就没有和大房作对的心思,只想瞧她婆婆的热闹罢了,所以对康大奶奶这话没多少感想,只看邓三太太如何应对的。
邓三太太倒是想和康大奶奶对上几句,但这里头的事儿她着实是不清楚的,且现如今真是多事之秋,花老太正是自顾不暇之时,若把大房逼急了,他们三房也是得不偿失的。
所以邓三太太也只得按捺下要强的心,不敢轻易出口半句。
宋嬷嬷虽是奴才,但也是个门清的,知道三房眼前正有桩官司还没着落,再添一桩就真难以周全了,一时这老货也不敢闹得太过了,只暗暗打发人去回花老太的。
这会子楚氏屋里的婆子已取来当年封氏的嫁妆单子。
康大奶奶拿过单子一瞧,可真是不得了了,上头大半的东西都被勾除了。
被勾除的若只是些吃的用的就罢了,说都吃了用了也能过去。
可被勾除的竟然都是头面首饰和摆件,这些东西难不成还能填饱肚子,还是能防寒保暖做衣裳去了不成。
若说是当年拿去溶了重铸首饰了,那重铸的头面呢?
若是拿去典当了,那就更说不过去了,他们家何曾到要典当元配嫁妆的地步去了?
问楚氏。
楚氏说:“当年老太太进了门儿,清点过一回,只说是都没了。”
康大奶奶道:“没了?如何没的?是坏了?损了?还是遗失了?”
楚氏就答不上来了。
康大奶奶也不问了,在仓库里找出了大半能对上当年封氏嫁妆单子的东西来。
不说宋嬷嬷了,就是邓三太太的脸上都不好看了。
只梅子清大笑道:“哎哟,我当贪图别人嫁妆,只我们三房才有的,没成想原来是家学渊源。”
邓三太太瞪梅子清道:“还不住口,在混说什么。”
梅子清不以为然,只康大奶奶扫了一眼过来,道:“三弟妹别忘了,你如今也是花家人了,花家若有什么家学渊源,你也算在里头的。”
梅子清这才住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