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起先人听说梅家是乡绅,都以为是好人家,一打听才知道不得了,便都作罢了。
这日苏大嫂听说邓三太太正四处相看儿媳妇,便巴巴上门来了。
苏大嫂才一说梅家的境况,邓三太太眼睛就亮了,其他的一概都不问了,只问梅家能给多少嫁妆。
苏大嫂一听有门,便越发夸张了起来,倒是正中了邓三太太的下怀,“那梅家只梅姑娘一人了,以后多少不都是她的。”
邓三太太听了却又做起一副嫌弃的脸面,道:“不是我图他们家这点子家产,我们是什么人家,多少没有这些的,只是怕她们祖孙孤寡无助的被人坑骗了去。”
面上这般说,暗地里可把邓三太太给高兴坏的,就跟得了横财一样,止不住地想:“只要那家老奶奶一死,梅家的家产岂不是都成我们家的了,且这样人家出来的姑娘想来也是知书达理,不通庶务的,最好拿捏了。”
想罢,邓三太太就将梅家种种好处说给花晋明知道。
花晋明听了亦觉着梅家甚好,一时竟也不去管顾花景贵比梅子清要小好几岁的,更没心思去细查梅家姑娘的风评,就要下定了。
当日到梅家提亲时,倒是有人隐晦地提了一句,却被梅太夫人骂走了。
邓三太太听说后,不以为意,只当是有人嫉妒他们花家得了这门便宜亲,就丢开不管了。
二房处处算计,这下把自己给算计进去了,要得个河东狮了。
就在十一月头,三房就让花景贵迎娶了梅子清。
成亲那天,一概准备得仓促草率,但到底也没大错,花景途就这么把梅子清娶进了门儿。
梅子清才进的花家门,不知深浅,性子自然不敢先露出来。
认亲那日,梅子清做了柔顺端庄的样,让花老太和邓三太太越看越中意的。
对于花景贵这孙子,花老太最是疼爱的,几乎是百依百顺,如今见梅子清又是这么个花容玉貌的模样,花老太爱屋及乌出手也大方了一回。
吃过梅子清敬的茶,花老太给了梅子清一对嵌珠金手镯。
别看这对金镯子是老样式的物件了,但经不住成色足,分量沉。
邓三太太见自己婆婆出手竟这么重,一时间她预备的虾须镯就有点拿不出手了。
可要邓三太太再换别的来,可就是割她的肉了,一时竟装聋卖傻起来,吃过茶厚着皮脸道:“我倒想给你好的,只是不好越过你太婆婆去,这个刚好。”就把虾须镯塞给梅子清了。
这梅子清虽泼辣,但也是人无故耍横,贪图别人便宜的,只要不是想占她的便宜,她就不管了。
收下了虾须镯,梅子清就同花氏族中的长辈、平辈、小辈的,一一认见。
到花羡鱼他们家,花景贵夫妻以平礼同花景途和康大奶奶相见。
罢了,康大奶奶拿一支累丝的小护鬓簪子做见面礼,不显得突兀,也不丢份子。
梅子清还个荷包为答礼,也不出格。
到了二房,两家相互叙了礼后,张三奶奶拿出一个鎏金的指环,笑道:“我倒是想送你好的,可你婆婆都给那样的了,我也不好越她去,这个拿着,别嫌弃。”
张三奶奶拿邓三太太的话堵他们那房的嘴,邓三太太脸上顿时讪讪的,当着众家亲戚的面她又不好发作,气得她心口疼。
到了花羡鱼他们这些小辈的,是男孩子的梅子清给自己做的扇套,女孩子就给罗帕。
一气下来总算是完了,但也让梅子清看清楚家里三房间的好歹来了。
太婆婆花老太是疼爱孙儿的。
婆婆邓氏是个精打细算,不愿多吃亏的。
大房最是知文识礼的,虽待她梅子清不亲不热,十分中庸,但也绝不会无故刁难人的。
梅子清心道:“日后与大房井水不犯河水,也就是了。”
罢了,梅子清又偷偷看向二房,又想道:“就只这二房,看着是亲亲热热,却是最不客气的,竟当场给婆婆难堪。他日不撞我手里便罢,不然,少不得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花景贵起先以为梅子清比他大三岁多,定是又老又丑的,等掀起盖头一看,竟然是这般美貌的,贪鲜就喜欢上了。
加之又是新婚燕尔的,花景贵对梅子清是言听计从的,就越发不能见到梅子清的真性子了。
到了腊月,轮着花如玉出嫁了。
邓三太太有心要给女儿备上好的嫁妆,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不是。
花晋明不答应,说都给打了好些家具了,就只给了梳子、尺子、镜子、剪刀、算盘和如意秤等,这些个寻常的,意头好的,就作罢了。
至于压箱底钱,也只五十两银子和十吊钱。
邓三太太瞧着嫁妆里头一件像样的首饰和尺头都没有,那里成个样子的可把邓三太太给愁坏了。
恰是这时候,南都的明威将军府韩家送年礼,并将韩束明年的一概吃穿用度也捎了来。
就见那满满两大车的东西,各色山珍奇鲜,绫罗绸缎等等,把邓三太太给瞧得两眼都快淌出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