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大房一家子用过了早饭,来接他们的康家骡车就到了。
花景途十分感谢康家舅父的周全,知道因着花如玉和杜家的事儿,他们家里一时半会也挪不出空闲的车子来,所以花景途方要打发人去雇轿子,没想康家的车倒是先来了,真真是十分妥帖。
花景途父子和韩束一车走前头,楚氏和康大奶奶携花羡鱼、花玄鱼,还有几个丫头坐后头的车子,其余跟来服侍的媳妇、小厮,或坐外头车辕上,或跟从着车子行走的。
半个时辰不到,康家就到了。
康家舅父带着儿子康是福(好吧,这是我正好在吃康师傅顺手起的名。),早早就等在大门处迎了。
花景途领着花渊鱼和韩束下车,与康家父子厮见,叙礼。
花家女眷们这才从后头的车里下来,由康家的仆妇婆子一路护着往家里去。
康老太太得了信儿,在孙女们的搀扶下到二门上来接了。
“亲家太太,你好啊!”康老太太率先问候道。
楚氏忙上前拉住康老太太的手,也亲和地问候道:“老姐姐,你也好啊!”
亲家老姐妹两一时就说到一处去了,正是和乐,从康老太太身后又跑来两个同花羡鱼年纪相仿的小姑娘来。
两个小姑娘过来,一人一个拉过花羡鱼和花玄鱼的手,笑道:“自打上回祖母寿诞到如今都多少日子了,可把你们给盼来了。”
花羡鱼和花玄鱼亲热的同康家姊妹问好,“巧儿姐姐好,丽儿姐姐好。”
这厢小姊妹们才相互问侯完,又见一个梳着小总角,迈着小短腿儿,在奶妈的扶持下摇摇晃晃过来的小胖墩。
小胖墩十分讨喜,见人咧嘴就笑,还直喊:“吱吱,吱吱,好。”
把众人都逗乐了,“是姐姐,不是吱吱。且这里头可不都是你的姐姐。”
康大奶奶就过去将小胖墩抱了起来,拿出一个小荷包逗小胖墩,道:“吉宝来,喊姑妈。”
原来这小胖墩就是康家舅父的小儿子,小名儿吉宝,是康舅父侍妾所生。
小吉宝乐呵呵的直笑,喊道:“咕噜,咕噜。”还亲了康大奶奶一口的。
大伙顿时又都笑了。
康大奶奶轻拍小吉宝穿着开裆裤的屁股,“小坏蛋,是姑妈,不是咕噜。”
只一人不凑这趣儿。
就见黄氏看吉宝那眼神,只差没给全白眼了。
因着前些日子把康大奶奶给得罪,黄氏一寻着机会就同康大奶奶说话,“一听姑奶奶要来,老太太从昨日就开始吩咐我了,弄了许多姑奶奶爱吃的。”
康大奶奶听了不亲不热道:“有劳嫂子了。”
康老太太觑了黄氏一眼,便招呼着女婿一家子到她院子里去坐。
到了屋里,两家小辈一一向各位长辈见了礼。
康老太太拉过花羡鱼来,就是一番仔细查看,心疼道:“瞧这瘦干得,小脸都没巴掌大了,往后可要好好养回来才是。”
可不是,花羡鱼这一场病下来,往时丰润的样子都没了,倒是十分迎合时下的纤巧了,却单薄得让人心疼。
楚氏道:“如今还算好的,那些时日脸上气色不成气色的,身子弱得只怕一阵风都能把她给吹天上去。”说话间又想起那时的惊险,楚氏心头余悸难消,便道:“老姐姐是不知道,要不是我那孙外甥有灵药,阿羡只怕是……难了。”罢了,楚氏又向花羡鱼招招手,“阿羡还不过叩谢你束哥哥的,若不是他的药,你也不能够有今日了,赶紧的。”
花羡鱼怔了怔,没想又提起这茬的,但到底还是从康老太太身边起来,上前给韩束大行叩谢之礼。
韩束自觉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言谢的,便道:“羡鱼妹妹使不得,使不得。不过是一丸药,只是那药方子难得些,药却不难得,他日我回了南都,再配一料就是了,不值什么的。同姨祖母、表叔、表婶收留照顾之情比来,我不过回报了万之一二罢了,不足挂齿。”说罢,就要伸手去扶起花羡鱼。
不想花羡鱼却倏然避开他的手,如避蛇蝎,让韩束两手僵在半空,一时讪讪不已。
花羡鱼道:“祖母与家父家母待你之情是一桩,你救我性命又是另一桩,一码归一码,我花羡鱼不是恩怨不明的人。”
花家众人有些意外花羡鱼待韩束的生分和刻意。
康老太太却道:“说得好,女儿家也是该有些气性才是。”
说罢,康老太太这才打量起韩束来,又拉着韩束坐她身边,问楚氏道:“这就是你姐姐的孙儿?”
楚氏点头,答应:“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