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她在他的光辉下荣华享尽、威福并重,死了,她还借他的光返魂重生,不思感激,先是瞒着他,之后又诡计迭出……她想怎么样?她还想怎么样?
他哪一点对不起她?
姜焕璋怒火雄雄喷涌,只觉得额角一阵又一阵跳动,痛的他直不起腰,抬起手,用力扯下幞头,额头一侧已经湿了一大片,血又涌出来了。
姜焕璋扶着柱子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往顾姨娘院子过去。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要镇静,要冷静,不能生气!
可那股子恶气无论如何压不下去,姜焕璋的头一阵比一阵痛的厉害,眼前昏花一片,脚下虚浮,渐渐眼前翻天倒地,姜焕璋扑过去抱住棵树,象离水的鱼一般,大张着嘴,一口接一口的用力吸气,他不能晕在这里,他的绥宁……侯府,还在微时,还不是从前的绥宁王府,这园子里空无一人,他晕在这里,说不定就要死在这里,他不能……
满眼昏花中,姜焕璋远远看到几个恍恍惚惚的人影,精神一振,竟然叫出了声,“来人……”
刚喊了两个字,姜焕璋就撑不住了,顺着树瘫软在地上。
小径另一头,青书和秋媚正嘀嘀咕咕说着话,听到叫声,急忙跑过来,正看到姜焕璋顺着树杆滑下去,秋媚兴奋的瞪大了双眼,青书一声惨叫,提着裙子扑上去。
清菊送走大乔,急急忙忙回来和李桐说了大乔的话,李桐面沉如水,水莲皱眉困惑道:“大爷问宁海干什么?他怎么知道宁海?要不,我去问问宁海?”
“不用了。”李桐垂着眼帘,端起茶杯慢慢抿了一口,既然问起宁海,必是起了疑心,这个,早就请文二爷的时候,她就想到了,只等着看他怎么办。
“跟万嬷嬷说一声,让她往那府里传个话,看着姜焕璋和顾姨娘,有什么不对,不管大小,赶紧来说一声,别怕麻烦。”
“嗯!我去吧。”清菊答应一声,急步出去寻万嬷嬷了。
李桐站起来,踱到廊下。
天已经黑了,微风拂过灯笼下垂的流苏,摇出细细碎碎的阴影,落在一盆盆垂挂下来、生机勃勃的佛珠锦上。
李桐抬手拂着佛珠锦,总是在廊下挂满佛珠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象是阿娘走后……
现在,她还是喜欢这佛珠锦,圆圆的、象碧透的翡翠一样,阿娘最喜欢翡翠,她也喜欢。
李桐手指划过垂若珠帘的佛珠锦,顺着游廊慢慢往前走,这也是不知道多少年的旧习惯了,想心事,或者难过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绕着游廊一圈圈走,垂下来的佛珠锦陪着她,仿佛阿娘在看着她。
今天一天的事,她要好好理一理、想一想。
今天文二爷和大哥见了姜焕璋,看样子,姜焕璋和文二爷没什么渊源,这一条,她暂时可以松一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