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千剑看他们嘀嘀咕咕说了半天,知道他们有所顾虑,而且多半又把他和龙在天扯到一起,正中他的下怀,便努力摇唇鼓舌道:“擂台之上,一向都是生死由命,就算亲爹老娘在一旁,眼看自己宝贝儿子脑袋要搬家,也不能插手;更何况我孑然一身,既没有高堂,也没有师长,你们怕什么?再说了,擂台离看台十万八千里,你有本事杀我,谁要救也来不及啊!你们这样着急致我于死地,难道自知单打独斗不是我的对手,必须在擂台下趁人多,来个先下手为强?又或者你们看出我身怀绝技,除非不打擂台,一打擂台必然夺魁,所以急于去除我这个劲敌?”
王全咬着岳东耳根不放,还要说什么,岳东断然还剑入鞘,鼻子一歪,笑道:“小子嘴上功夫果然不凡,今天领教了。明天擂台上再考考你的拳脚剑法,我倒很想看看你身怀的是什么绝技,又凭什么夺魁,到时候可别再像今天一样,龟缩不出,拿女人做挡箭牌。”
关千剑道:“谁龟缩,谁是你孙子。”两人合力哼了声,也不计较他最后一句话的学问,步伐齐整地走了。
剩下和冷凝两个人时,关千剑笑着转向她,正想舌灿莲花,说得她回心转意,他却哼都没哼一声,调头而去。
关千剑急叫:“冷凝……”
一夫人立在张六奇寻丈开外,凝聚功力,蓄势待发。
对方手上扶着伤者,颇为累赘,显然宜静不宜动,自己如若出击,当以白刃肉搏才是上上之选,换作以剑声或剑气相攻,正好给人以静制动的便利。
但她仔细体察对方的守势,剑尖略略低垂,微向****,强劲无匹的内劲由锋刃之间源源吐出,隐隐给人无往不利,无懈可击之感,仿佛在周身撒下一层无形的保护网,不论自己以什么招式,从任何方向出动,都难脱出笼罩,一时大为惊凛。
本来以辈分强弱论,她此次出手,已然有失身份,若再一击不中,无功而返,甚或反为小辈挫败,岂止要羞愧无地,简直只能自刎以谢了。然而双方箭在弦上,有骑虎难下的尴尬,哪怕只是一个微小的动作,都极可能触动对方凌厉的杀机,以致攻守易势。
所以即使她有心暂免干戈,却是身不由己。唯一可行的方法是,自己一面正面对敌,一面缓步后退,逐渐撤离这可怕的磁场。当然如此一来,不啻以行动召告天下,一夫人在对阵后生小辈时,黔驴技穷,知难而退,岂非仍然是奇耻大辱?
人急智生,她蓦地转身,背对敌人,沉声开口道:“果然名师出高徒,今日大开眼界。看在庄老儿面上,我不逼你。”
她料定对方虽是无名之辈,毕竟得名家真传,双方仇怨再深,他也不致从后杀来,沾上偷袭之名,遗羞师门。即令他仓促之间,思不及此,又或不顾颜面,果断出击,则她向前奔逃,总比侧闪和后避更为方便。
张六奇果然很讲规矩,冷哼一声,抱起师兄就走。
如此一来,倒是无人不佩服一夫人的气度威势,只道她武功远胜对方,手下留情,放了张六奇一马。而张六奇虽然心胸狭窄,因急于救治师兄,也无暇顾及于这些细枝末节。
张六奇在庄内找一间房,把师兄安置在床上,又自己开出药方,差几个同门去办理,关上门守在房中,寸步不敢离开。此时身陷险地,真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感。
愁眉深锁中,有人敲门。他双眼一张,全神戒备,喝问:“谁?”
“关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