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万没有想到人偶也会跳。
即使想到他们会跳,也想不到他们能跳得如此整齐,跳起来时就如木桶一样。
更绝的是,他们起跳的时机拿捏得妙到毫颠,那正是临空的敌人从高处落下,身体完全失去自主的时刻。
顷刻间,五个人被装入飞在空中的“木桶”,乱刀砍死。
地上的人本来围着一众人偶苦斗,忽见他们蹿高,自然而然抬头追踪,却忘了圈子里面还有个关千剑。
他抓住这绝佳时机,绕场急跑,瞬间又有五人身不由主地归入人偶阵营。
所不同的是,这五人没有挥剑砍杀,而是抛下了手中的兵器。
难道他们意志坚定,灵台保持着一线清明,未免做叛徒,所以束手待毙?
——众人对于该不该如白狐所说,向昔日的同伴立下杀手,还有些犹豫。就是这一念之仁,让更多的人失去了自由,那五人虽不挥舞兵器杀人,却蹿进人丛中,如关千剑一般施起法来。
他们的手法自然没有关千剑的巧妙迅速,但五人同时施为,却又比关千剑一个人效率高出许多。
被施过法的人,也成为和他们一模一样的人,加入到他们的行列,如此正如流言一样,一传十,十传百。
场面陷入混乱,很多人弃剑而逃。
关千剑指挥人偶把身周少数几个拼死抵抗的敌人肃清,带着他们卷向四下里的逃兵。
很快场中归于一片岑寂:把黑狐姐妹与一众女弟子不算,场中除了人偶就是死尸。
明月西沉,在天际缓缓移动,地上的人仿佛能听到它在云堆里挣扎的声音。
关千剑看白狐不急着发起新一轮攻击,好整以暇地把人偶里三层外三层排成方阵,自己在中间来回踱步,神气活现。
“现在咱们兵力相当,我是不是有资格和你谈谈了,白狐妹子?”关千剑笑吟吟看着对方。
“围起来!”白狐并不回话,低喝一声,百余名女子散成两队,分从左右包抄,行动迅速,刹时间把关千剑及一众人偶围在垓心。
这些人虽是女流,武功竟不弱于一众男子。
关千剑蛮有兴味地看着她们,就像皇帝在在皇宫大殿上看宫女们排舞。
他自信这个人偶大阵足可以挡得天下任何高手,因此一点也不着急,还时不时随手敲击身旁一人身体,随着部位和力道的变化,人偶连成一片,作出各种攻击动作,或劈或刺,或抽或挑,如身使臂,如臂使指。
他演习一翻,不忘抽空向白狐眨眨眼睛,作个鬼脸。
“白狐妹子,你难道真忍心把这许多佳人美女的性命,都送在这里吗?”关千剑把他的眉毛耸得像在跳舞。
白狐的眼睛变得更亮,似有泪珠在眶中打转。但她始终不吭一声。
关千剑看出她脆弱的一面,心中生出些许怜惜之情。但胜利者的愉悦轻而易举地掩盖了这细微的情绪,继续揶揄道:“现在你们的性命都捏在我手上,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明年到我家啊,刚才是谁说要生擒我来着?”他唯恐不能尽小人得志之能事,以收最大的嘲笑之功,“如果你肯叫我一声好大哥,而且叫得像亲生的一样亲热,我或许会不计前嫌哟。”
白狐倒真沉得住气。他既不下令动手,也不说一句话,却仰观天文一般抬起头来。
谁知道她在想什么!
月亮缓缓沉下去,有一半已没在山峰的边缘。天就快亮了。
“要人家叫你大哥,也不问问人家今年多大了。”黑狐答腔,“就算我妹妹真比你小几天,你这样恃强威逼,你想她能答应吗?这一声好大哥,不如由我来叫吧,反正我等着这样叫你,已经很久了。呵呵。”
关千剑笑道:“你妹妹若认了我做大哥,你再叫我,本是顺理成章的事,但我真不愿有你这样的妹子,说出去名声不好,你如果真要和我攀亲戚关系,叫我声外公我还能勉强答应。”
黑狐道:“叫你外公,怕你折寿,我看把这外字去掉,改成老字,就叫你声老公如何?”
关千剑道:“不好不好,让你叫一声老公,我头上的绿帽子,怕把天顶出个大窟窿,没人能补,岂不是个大麻烦?”他虽和黑狐闲扯,眼睛时常溜着白狐。
白狐嘴角轻轻上翘,有一层淡如月光的笑意,始终不脱嘲讽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