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宛只知道有人提亲来了,却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不过那也不重要,爹娘的表情告诉了她结果。
对此,她没有什么感觉,爹娘是疼她的,他们一定会给她找门合适的人家,不需要她操心。而且,她也没有功夫多想,因为第二日天一亮,一家人就要准备去逛庙会了。
吃过早饭,舒宛替妹妹换了一身水绿绣初荷的裙子,还在腰带上坠了个她亲手绣的小荷包,里面装了晾干的薄荷叶,夏日天热,万一不小心晒到了,闻闻就会舒服很多。她自已则穿了素白的衣裙,只在衣摆处绣了一圈碎花。
“姐,你为啥要带帽子啊?我都看不见你的脸了,只能瞧见下巴!”舒兰仰着头,不解地望着姐姐头上的帷帽。
舒宛摸摸她的脑袋,有意识地向妹妹灌输男女之妨:“因为姐姐长大了呀,出门看热闹的时候要带上帷帽,不能让旁人看见姐姐的脸,特别是男的。”本来她是不想去的,可这回大概是她出嫁前举行的最后一次庙会了,妹妹又难得想去,她就想陪着出去逛逛,以后做了别人家的媳妇,哪还能像现在这么自由?
舒兰似懂非懂地眨眨眼睛,看看姐姐,再看看自已,嘀咕道:“那我什么时候长大啊?”
站在一旁的萧琅听见了,不由盯着她脑袋上的两个丫髻看了看,难道还要再等五年吗?
孤山位于平阳镇以东六里地外,而庙会又是一年一度的大事,附近村落不少人蜂拥而去,便有聪明的庄稼户赶了牛车、驴车到小路上,专门做这天的拉跑生意。
一家人站在村东路口,等着空车过来。
“嘿,这不是舒郎中吗?你们也要去逛庙会啊,正好我们也去,上来一起走吧!”里正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了过来。
众人回头一看,就见赵大郎亲自赶着牛车,车上坐着里正夫妻俩,还有才九岁的赵二郎。
去年里正也替赵大郎向舒家提亲过,舒茂亭婉拒了,如今他自然不会搭赵家的车:“不劳烦您了,我们一会儿还要去孩子姥姥家一趟,你们先走吧。”
里正目光闪了闪,想到昨天撞见的那个媒婆,扫了一眼舒宛,诧异的道:“阿宛也要去啊?对了,昨天又有人给阿宛说亲事了吧?这回是哪户人家啊?虽说阿宛条件好,可你们夫妻也别太挑剔了,咱们这小村小户的,闺女再好,也没有多少有钱的大老爷知道,小心挑来挑去地最后剩在家里……”
舒茂亭立即沉下脸,不悦地打断他的话:“小女的事不劳你费心!”
里正哈哈一笑:“既如此,那我们就先走了,期望一会儿在庙会上看到你们,庙会嘛,图的就是个热闹,到时候让俩孩子一起玩玩,没准就能看对眼呢!大郎,走吧!”
赵大郎收回盯着舒宛的视线,鞭子一甩就赶车走了,小心思却开始转了起来。
秦氏气得脸通红,朝着他们骂道:“一群明面上装人背地里猪狗不如的畜生,真当自已儿子是个宝呢,他也不睁开眼睛看看,赵大郎是什么德行,谁把女儿嫁给他谁才是瞎了眼呢!咋不连人带车翻在臭水沟里啊!”
“娘,算了,理他们做什么!”舒宛拉住秦氏的胳膊,蹙眉劝道,不过里正一家子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也难怪娘亲发这么大的火。
秦氏又恨恨地骂了几句,忍不住埋怨地看向丈夫。
当初她爹提议丈夫在镇上开家医馆,秦家出买铺子的钱和做生意的本钱,就当是借他们的,日后攒了钱再还就行,偏偏丈夫就是不愿意,说什么也不肯答应。秦氏知道丈夫不是那种爱面子的人,私下里问了很多次原因,可舒茂亭都胡乱搪塞了过去。其实吧,秦氏不嫌弃乡下日子苦,可自从赵大郎表现出对舒宛有意思后,她就打心眼里想要搬到镇子上去住,远远躲开那无耻的一家子。
对上妻子埋怨的眼神,舒茂亭知她心中所想,微微叹了口气。
原本轻松愉快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舒兰有些紧张,她知道娘亲生气了,还是被刚刚过去的那些人气到的,可娘亲为什么要瞪爹爹啊?
萧琅望着牛车远去的方向,目光阴沉。
过了一会儿,北边跑过来一辆空空的驴车,赶车的人瞧出来他们要搭车,从土路中间拐到了右边儿。
“娘,那边车来了,你们快别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一家子是躲债去的呢!”舒宛走到舒茂亭和秦氏中间,轻声打趣道。
“就你会说话!”秦氏一下子笑了出来,她一笑,气氛马上又变了,舒茂亭朝妻子讨好地拱拱手,得到一个嗔怒却动人的眼神。
“几位是直接去孤山吗?”赶驴车的老汉笑着打招呼。
秦氏抢先道:“是的,多少钱啊?”娘家只有秦风一个小孩子,现在又在埋头准备七月的院试,他们热热闹闹地过去只会分他的心,还是直接去孤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