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莫锦清厉声道,梁柏谦搭上她胳膊的手慢慢放下,深呼吸一口气,用平静的语气道:“锦清,你一向很有主见,很有自己的打算,皇甫瑞的事发生的太突然,连我都没有想到,你接受不了我完全能够理解,可是叛国之罪,何其之大,你一个弱女子,就算你有通天的能力,也救不了他们一家人,你知道吗,皇上登基以来,从来没有抄过任何人的家,我们谈过,皇上认为应该以仁治国,皇甫瑞是他第一次下令抄家的人,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事情多么严重,无论你觉得多么委屈,都无补于事啊!”
莫锦清默默地低着脑袋,没有回应他的话。
“世上本来就无真正的公道,全凭皇上一句话,他愿意相信谁,也是他自己说了算,多不甘心也好,无谓自寻死路,你不要妄想能够救出皇甫一家人了。”
莫锦清摇摇头,“我并没有妄想什么,只是我们都没有努力过就放弃,让我觉得很愤怒,也很不甘,人命关天,就这样等着结果,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我也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就像当初你不要我,我总想试着找方法让你重新爱上我,我想过带你去我们一起有很多珍贵回忆的地方,想跟你讲我们所有的誓言,把我们之间所有的事都写下来让你慢慢回忆,因为我舍不得,我想你回头,让你的眼里只有我,那种求而不得的心情,真的很难受,甚至很多时候会觉得没有你在身边的话,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可是当我看到你奋不顾身的去救皇甫瑞的时候,我便知道我再也没有机会了,我痛定思痛,决定放弃你,过程很难过,即使到了现在还没有完全走出去,但已经能正常的和你相处,这就是进步,你面对皇甫家这么大的变故无能为力,这种无力感我真的全部都能明白,相信我,随着时间久了,你会慢慢习惯的。”
莫锦清被说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口堵着东西的滋味太难受!”
“是啊,可是如果你出了事,你们全家都会像你一样,都会这么难受,如果他们也不顾生死的去救你,你怎么办?明知道没有效果,偏偏要去吗?”
莫锦清犹豫了下,小声道:“一个人的力量确实太微弱了,我高估了自己,对自己太过自信。”
梁柏谦感觉她已经不再坚持,便说:“是你活的太累,总想一切追求完美,以为自己什么都能解决,殊不知,是自寻烦恼。”
莫锦清点点头,“因为只要有希望我便想尝试,不过现在听你这么说,我舒服多了。”
梁柏谦微笑着说:“我做不了什么,唯有劝劝你。”
莫锦清叹一口气,坐在椅子上,以闲聊的口吻道:“撇开皇甫瑞和我的感情不谈,他忠心耿耿的为国家效力,最后落得这样一个下场,真让人唏嘘,不止是国家的损失,也是人民的损失,更是皇上的损失!”
梁柏谦坐在她旁边,“的确如此,朝廷里面的众臣对皇甫瑞也是赞赏有加的,所以这次的事件让很多人摸不着头脑,以为听错了,也有大臣为皇甫瑞说话,结果被皇上斥责,所以现在人人自危,不敢轻易去求情。”
“能为皇甫瑞说话的大臣,还真是难得!”
梁柏谦同意道:“是啊,皇上身边如果没有几个直言不讳的大臣在,咱们国家就真的完了。”
莫锦清苦笑一下,“咱们竟然讨论起了国家大事!”
“身为子民,为国家社稷操心不无不可,锦清,你答应我,千万不要再想着如何去救皇甫一家人的事。”
莫锦清勉为其难的点头,“我什么办法都没有,就像刚才说的,心有余而力不足,能做什么呢?”
“这样吧,我还要回京去复命,我找个机会,向皇上陈情。”
“你……”莫锦清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瞪着他。
“我和皇甫瑞算不上交情,严格说来我们是情敌,但是我不能否认,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就这么被冤枉枉死,很不公平,我不能保证能为他做什么,尽我最大的努力争取一下是应该的,不止为你,也为了我们的国家社稷。”梁柏谦大义凛然道。
莫锦清不知该说什么话来,牙齿一直打着磕,“这很冒险,你想清楚了?”
“我懂得分寸,不会让皇上反感的立马把我给办了,放心。”梁柏谦信誓旦旦道。
莫锦清感动的无以加复,“柏谦,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梁柏谦微笑着握住她的手,“其实你刚才说的话我很有感触,我们都没有努力过,怎么知道不行呢?皇甫瑞的事我们确实没有努力争取过,身为状元,朝廷命官,除了为百姓陈情,自当也要为国家忠臣陈情,这是我的使命。”
莫锦清鼻子酸楚的可以,不自觉用手捂住了嘴巴,一副想哭的模样。
梁柏谦温柔的笑笑,“你千万不要哭,我心一软,就不想离开这里了!”
莫锦清破泣为笑,“我感动还不成嘛,柏谦,你对我的恩情,这辈子,我是报答不了了。”
“又来了,我说过你只要好好接受就是,不要想着欠别人的,你没有欠任何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没有威胁利诱我啊,对吗?别这样,不像你了。”
莫锦清吸吸鼻子,“我早就不像我自己了,这几天,我都觉得自己像个行尸走肉一样。”
“皇甫瑞知道了会有多心痛!”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才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莫锦清忽然俏皮的说。
梁柏谦无声的笑笑,“是,回了京,我一定会尽力而为,放心。”
莫锦清着急的一把拉住他的手,“你也要答应我,如果不行不要逞强,把你连累进去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要让我再操心内疚一次。”
“有你这句话,我做什么都值得。”
“总之你答应我,不要惹怒了皇上,实在不行我们只能认命,你是清白的,不能再被连累。”
梁柏谦嗯了声,“放心吧,我为了自己的前途,不会乱来。”
莫锦清勉强露出了笑容,说不出是放心还是什么,反而心里越发紧了。
这样的心情在梁柏谦离开之后越发明显,知道梁柏谦出发去京城之后,她便开始担心,开始后悔,觉得不应该答应梁柏谦去替皇甫家陈情,通常皇上都是喜怒无常的人,一旦惹了他生气,杀一个人的头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如果梁柏谦这一去就不回,她岂不是成了梁家的罪人?梁柏谦是梁家唯一的儿子,她当真付不起这个责任,梁柏谦如此好的人,也不应该受到这无妄之灾!
越想心里越是慌乱,好几天的夜晚,莫锦清都无法入眠。
得知皇甫家人已经被押了上京,莫锦清特意打听了一番,押上京的只有皇甫老爷和朱群芳,其余下人都放了回去,莫锦清辗转找到那些下人,想问个究竟。
下人们自是什么都不清楚,个个都被吓得没了胆,说话也语无伦次。
莫锦清见下人们可怜,从家里拿了些银子,每人分了点,让他们回了自己的老家,然后继续等消息。
梁柏谦上京了好几天,按照路程,再有三天左右就能到,比皇甫老爷他们早几天,能不能解救皇甫老爷和朱群芳,只有梁柏谦这一个希望,虽然很渺茫。
……
“锦清这是怎么了?整天闷声不吭的就知道干活,难道变傻了?”刘孝兰站在厨房外感叹道。
莫锦华在一旁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莫锦清,道:“有事做总比她胡思乱想的好,我觉得妹妹这样挺好。”
“你懂个什么?她不声不响的,就预示着要干蠢事。”
莫锦华哎一声,抓着母亲的肩膀远离厨房,“不会的,都这么久了,虽然情绪有点低落,要做傻事早做了,何必等到现在?子瑜忽然没了,她当然会伤心一阵,如果很快的就没事,才叫真的不正常,我是过来人,明白的。”
“装,你这个闷葫芦,还懂女儿家心思?”刘孝兰鄙视的看着他。
“娘,你怎么小看自己的儿子,我不是女人,也跟好几个女人打交道呢,除了李香菊和翠儿,还有娘你和妹妹啊,能不了解女儿家心思嘛!”
刘孝兰哭笑不得:“生意做得久了,嘴巴倒是伶俐了许多,就是说的不是什么人话。”
“娘,怎么这么说自己的儿子?我说的多好啊,总之你可以放心,妹妹没事。”
刘孝兰手指着他道:“这可是你说的啊,如果你妹妹有事,拿你试问,秀儿就自己带去,我不带了。”
莫锦华点头肯定的笑笑,眼睛瞄向了厨房,渐渐地收拢了笑容。
走进厨房,莫锦清正在擦着灶头,仔仔细细的样子。
“灶头都跟镜子一样了,还擦呢!”
莫锦清抬头晃他一眼,笑道:“哥,你怎么进来了?铺子里没事吗?”
“翠儿和叶儿在那儿,伙计也回来了,我打算来跟你商量下铺子的事。”
“跟我商量?”莫锦清有些不解。
“妹妹,虽然咱们没有明确的说,铺子却是有你一份的,不管是以前你向梁柏谦借钱,还是皇甫瑞还了债,这都是冲着你来的,如果你要拿走铺子,哥哥也不在话下。”
“哥,说这些干啥?咱们都是一家人。”
莫锦华笑笑,“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嘛,哥哥只是想说,你功不可没,现在铺子一步步的走上了正轨,我和你嫂子想着要不发展一下,你看怎么样?”
莫锦清认真的听着,“怎么发展?”
“还没具体的想,如果你也同意,咱们就一起想呗,你想的一定很靠谱,我们都相信你。”
莫锦清将手里的抹布放下,认真道:“其实之前我想过这个问题的,我觉得咱们可以像梁家铺子那样,开分店,信誉起来了,生意自然会很稳定,分店开得多了,也是给人一种信心的保证,那么光顾的人也会更多,就像梁家铺子,咱们镇上不是很多人都认准了吗,因为他们实力雄厚,不会有假的,即使贵点,人家也愿意去买。”
莫锦华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要开分店就要找铺子,雇人,还要安排货,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