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方容作势要站起来:“既然陛下醒了,微臣就告辞……”
他的‘了’字还没有发出声,方冀就一手撑在腰侧,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眼睛里的光彩挡也挡不住:“二哥,你,你来了。”
“我,我来了。”方容冷不丁被他抓住手,其实有些抵触,更何况身后还站着淑妃,实在不好意思当着人家第不知道多少号原配的面,光明正大的搞基。
哦,光明正大的被搞。
咦,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
算了,反正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陛下。”安西祥的声音适时响起:“该喝药了。”
方冀立刻恢复了理智,他在人前向来冷静自持,刚刚大概是才睡醒,头脑还有些不清不楚。
方容在安西祥把药端过来的时候趁机让开了身位,正中淑妃下怀。
她伸手接过安西祥手中的碗,在安西祥把方冀扶起来的时候,对着方冀柔柔一笑,才缓缓坐下,一边垂首从药碗中舀出一汤匙药汁,一边语带后怕地说:“陛下,您可千万不要再吓清婉了。”说完她抬脸一看,方冀的视线堪堪从方容的脸上挪开。
她的笑容不由一僵。
方容的笑容也有些僵硬。他见淑妃是要一口一口的把一碗药喂给方冀喝,于是心急如焚。他根本没有在意方冀的眼神,也没有在意淑妃的表情,只在两人话茬一落下的当口,得了空闲他就又重复一遍:“陛下,微臣府中还有些琐事需要处理,先行告退了。”
方冀终于不能再当做听不见,他的表情渐渐冷下来,本来就发白的脸色更显得难看。他的唇闭着,淑妃拿着汤匙的手举在半空,已经有些微微发抖,直到他亲手拿过药碗,利落地一饮而尽。
任谁都能察觉到天子的情绪微妙,御书房的气氛忽然沉寂了。
而唯一能缓解这种气氛的那位……
正打算溜出御书房呢。
“二哥。”方冀出声道:“你前些日子一直不大高兴,最近却好多了,烦心事已然解决了?”
方容一愣,他不由回首去看方冀。
方冀又说:“朕登基后,你我还未曾好好谈一谈心,不如今夜我们对弈一局,再抵足而眠。”
方容透过窗户纸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太阳才刚刚升到正空,现在就计划起了晚间的事,会不会有点太早了?
可看方冀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安西祥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带着御医们依次退出了御书房。
两扇门闭合的最后一刻,方冀说:“二哥,朕登基后,你愈发不爱笑了,如今我想瞧你笑一笑,可好?”
方容在门缝里看见一双充满震惊的眼睛,回过身来又看见淑妃一脸复杂的表情,他叹了口气:“陛下,微臣笑不出来。”
方冀却笑了:“最近朕有时想,你究竟还是不是朕的二哥。”闻言方容一惊,然而对方似乎并不打算让他给出回应,因为下一句话很快从方冀的嘴里跑出来:“仅仅去了一次边塞,竟能令人变化如此之大吗?”
“若当初,若是当初……”
良久,他说:“二哥,我不想看见你了。”
方容怔了怔。
“二哥,你离开京城吧。”方冀一脸平静地说:“待二哥何时想要回京,便何时回宫与我相聚。”
这没什么不好答应的,方容把袖袍里的东西捏紧,点了点头。
淑妃捧着药碗,站在床榻旁一动不动,直到方容出了房门,回身关门时才看到她往这边瞥了一眼,复又转过脸,不知道对方冀说了句什么。
“王爷。”安西祥就站在门口,方才震惊的模样早就消退,此刻还是一脸恭敬顺从,弯腰道:“王爷的马已备好。”
方容把目光收回来,他深吸一口气:“安西祥,好好照顾陛下。”
安西祥反应极快,他张了张嘴,最后只说:“王爷一路顺风。”
方容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接过侍卫递过来的缰绳,方容不再耽搁,翻身上马之后,立刻打马而去。
他回到王府,管家正站在门口迎接,无非又是一些鸡零狗碎的小事。他这个管家什么都好,就是十分啰嗦,方容回京的这段日子已经被他烦的头疼,见状忙摆手道:“不是说过了吗,以后府里这些事,都去找老夫人。”
先皇驾崩没多久,他就请了恩典把‘方容’的母亲接到了王府。对方是个有点小心机的女人,可自从从先皇离世,就满心满意的待在王府的佛堂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对自己的儿子都不怎么上心了。
于是,也不大可能会理会府里的烦心事。
果然,管家为难地说:“王爷,我连佛堂都进不去啊……”
方容说:“那也别来找我,陛下刚刚下令,命我今晚宵禁之前离开京城,你耽搁了我的时辰,陛下可是要问我的罪的。”
说完他又记起宫门口跟他聊天的侍卫,随即问道:“崔先生在哪里?”
管家满嘴的话咽下去,沉闷地回答:“在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