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君约有些颓靡的坐在椅子上,望着前方浪漫的宣誓台,玫瑰拥簇。粉色的气球随风飘扬,空气里弥漫着玫瑰的馨香。
他面色微沉,伸手扯掉领带。
初秋的阳光还夹着夏天的尾巴,灿烂又热情。他索性脱了西装外套,抓在手上,只着了一件薄薄的白色衬衫。在阳光下坐久了,竟然还觉得热,两鬓还渗了些薄汗。
这是一个清幽静谧的庄园,他遣散了所有人以后,偌大的园子里只剩他一个人……他仰着面,整个人靠在椅子上,双目紧闭,享受着阳光,听着周围虫鸣鸟啼的声音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喜欢一个人独处。后来,越是忙碌的时候,他越喜欢把自己沉溺在那片浑浊黑暗的孤独里面。
然而,在这场婚礼以后,他连这独处的空间也要失去了。
他岿然不动,只有睫毛微微颤抖着。
整整三年,他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偿。
他曾经喜欢的女人、最好的朋友,彻底舍弃了他。而今后漫长的岁月里,除了无尽的忏悔,他终于,要成为真正孤独的人了……
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与人无尤。
**
顾轻轻坐在赵君约身旁,硬生生拽走他拿在手上的西装,盖在自己白皙的双腿上。她没有看赵君约,目光落在温馨浪漫的宣誓台上,心中有些感触。她强忍住眼中的酸涩,微笑着调侃:“赵君约,你终于要进坟墓了耶!”
闻言,赵君约薄薄的唇弯起一条弧线,他睁开双眼,很快又闭上,他抬手挡住扎眼的阳光,隔了好了一会儿才适应。“轻轻,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一开始遵从父母的意思,好像也未尝不好。比起现在。”赵君约说。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你怎么也开始朝后看了?”
“大概是年纪大了。”
“你很清楚,有些东西,你既然做了舍取,就没办法回头。”顾轻轻淡淡的斜了赵君约一眼,“想来,你至今还想不明白良城为什么不愿意再见你。”
被顾轻轻直戳痛处,赵君约面色沉了一下,他抿唇不语。
顾轻轻对他的恼怒不以为然,“这个世界上,良城是唯一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赵谙谂的人。因为,在她所有记忆里面,赵君约虽然心思深沉,但却是个心地善良的男人。然而,在你设计、算计我哥的时候,良城的这个认知,彻底破灭了。”
“是你,打碎了她对你的希冀。她无法面对你,只好选择避而不见。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得到了某些东西,就会失去一些,很公平。所以,你也没什么可埋怨的。”
“我知道。”赵君约凝眸不动。
“君约,这些年,你除了对阿城和我哥,在面对雨歆的时候,难道没有觉得愧疚吗?”少顷,顾轻轻忍不住问。
赵君约深呼吸了口气,微微拢着头。
“你们都说,良城是最大的受害者。其实,雨歆也是。过去,她被赵谙谂禁锢,几次三番把她逼上绝路,要她帮忙对付一些人。好不容易,赵谙谂被捕,她稍稍自由些,却又成了当年旧案的凶手……以前被赵谙谂利用,后来是你。你们都是她最亲近的人,却也是将她推入地狱深渊的刽子手。”顾轻轻顿了顿,她没有看赵君约此时的脸色有多难看,继续开口:“我昨天去医院看了她,一个人在外面晒太阳,嘴里叨叨不停,痴痴的笑着。君约,即便那不是你的亲妹妹,看到一个年华大好的女子,她的余生都要在精神病院里度过,你没有一丝心痛吗?”
顾轻轻话毕,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选择了沉默。
冗久,赵君约长长的吁了口气。他抬头,看着轻轻,微微笑了:“轻轻,关于我对雨歆的用心,你又知道多少?”
顾轻轻迎上他的目光,“我都知道。”
“那你,何必再说这些?”
“我只是觉得,有些责任,你再强大,也承担不起。最重要的一点,你不是雨歆,没有切身体会过她的痛苦,就不要替她妄做决定。你可以考虑尊重雨歆的选择。”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赵君约不假思索的拒绝。
当年,在他引导一切发生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决定。这些年,他虽然心痛良城和顾磬箫对自己的误会,甚至和他断绝了所有联系,但他却不后悔当年的决定。
起码,他们都好好的,雨歆也还活着……
顾轻轻静默片刻,扬眉微笑:“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没有其他意思。”
赵君约微微敛眉,转移了话题:“这趟回来,打算待多久?”
“明天就走。”顾轻轻说着,把西装扔回给赵君约,站起身打量着周围,静谧宜人的园子,真是个颐神养性的好地方。可惜,这场婚礼,与她无关。她跟赵君约的缘分,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走到了尽头……她沉了沉眸,隐去眼中的酸涩。
她其实很想跟他说,“赵君约,你一定要幸福!”……可惜,话梗在心头,怎么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