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山洞是在整块坚硬的岩石上开凿出来的,绝对不存在塌方问题;其次,这里乃是在山腹之中,人等于是躲在地下,神雷劈不进来的。
事情就这么定了,卫梧留在里面,江西、张行、赵能文兄弟倆和甄卫竹、甄卫莎几个在洞口外守着,其余弟子们都被赶回去了。江西搬了几块大石头堵住洞口,卫梧真的连半点天光也看不到了。
就算自认安全,卫梧也不敢练功,谁知道会不会练岔气呢,今天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
江西几个在外面谈话,不时响起笑声。
卫梧打坐入定,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重新睁开眼睛,发现外面悄无声息,已经听不到江西等人的说话声了。
都睡了?卫梧刚要开口询问时辰,门外就响起一声压抑的低哼。
这声音……不像江西他们。
不会吧?卫梧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奔过,慌忙敛了神息躲到靠洞壁的那堆大石后面,恰好石壁上有个凹陷,她立即弯腰挤进去,借石堆遮挡,倒也不容易被发现。
刚躲好,堵门的石头就被挪开,一个人影钻进来,那人回身重新将洞口堵上,然后盘膝在中间石堆旁坐下。
江西他们怎样了?卫梧冷汗冒出来。
须臾——
“吴秋水,你能躲到哪里去?”门外响起笑声。
堵门的石头如同融化了般,渐渐塌下,化为一堆石粉,石粉被掌风扫开,一道魁梧的人影披着月光,慢悠悠地走进来。
“我说过,我不知道秦曲在哪里。”先前那人开口了,声音沙哑苍老,竟是山坳的种田老者。
他叫吴秋水?卫梧吃惊不已。想不到老人家有这么个风骚的名字。
来人不紧不慢地道:“知道不知道,都是你在说,教人如何相信?”
老者冷笑:“这几百年来,慕江山大权独握,荒天教已经完全在他控制之下,教内新人都只知慕教主,不知有秦曲,难道他还害怕?”
来人道:“秦曲不死,慕教主总是有些不放心的。”
“他不是秦曲最忠心的走狗么?”
“狗一旦坐过主人的位置,也不舍得退下来。”
老者无奈:“我只想清静度余生,你们为何就不肯放过我?”
来人闻言大笑:“吴秋水,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也别装无辜,当年你化名混入荒天教,骗走幻姑的大幻术,害她修炼走火入魔丧命,若非如此,秦曲又怎会追杀你失踪?有这些事在身上,你还想清静度日?”
被他说中心结,老者颓然,颤声道:“当年是我对不住幻姑,我已自毁道途谢罪,你们何必逼人太甚?”
来人笑道:“做过的事,总归要还的,你躲在桐山派这些年,也该清静够了。”
原来老人家还是个渣男。卫梧暗忖,书上记载是幻姑修炼不慎被幻境反噬丧命,想不到还有这等内情,必然是她受骗后心神受创,才会走火入魔。
“我的确不知道秦曲的下落,”老者道,“荒天教如今都是慕江山的天下,内丹高手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就算秦曲回来,一个人修为再高又能做什么?”
来人不紧不慢地道:“让我信你也行,交出大幻术。”
“你果然有心,”老者沉默片刻,冷笑,丢出一卷帛书,无力地挥手,“罢了,老夫也不能让它失传,你要就拿去吧。”
卧槽!卫梧深受打击。姐做了几年活雷锋都没见你给,现在你居然在威胁下屈服了,感情牌还是不如实力牌管用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大幻术在你手里失传,倒不如给我,让它光大于世,哈哈……”吴秋水道脉已废,来人显然没将他放在眼里,隔空探手,那卷帛书就自行飞到他手里。
就在此时,老者冷冷的声音响起:“我当年受命偷走大幻术,后悔莫及,待要回去向幻姑请罪,却听到她身亡的消息,我自毁道脉时就发誓,必然不教大幻术落在居心不良之人手上。”
中间那堆乱石突然挪开,出现一个漆黑的大洞,老者纵身跃入洞内。
不会吧不会吧!卫梧差点晕倒,来不及跟着扑进去,就听轰然一声,巨大的气浪自地下爆发,排山倒海,极为恐怖,整个洞窟都在颤动。
“混账!”来人大骂,逃出洞。
阵法之力何等强悍,整座山融下来!
藏身之处离洞口距离不短,可怜卫梧没有结外丹,不会遁地术,穿着三层宝甲还是被砸得口吐鲜血,望着洞口那一线黎明之光,欲哭无泪。
老娘又不是孙猴子,你特么还用一座山来压我!
……
天明时分,山腰闹哄哄一片。原来江西几个中了老者术法,被丢到旁边矮树丛里睡了一夜,醒来后发现不对,吓得跑回去报信。张掌门慌忙带众人赶到现场,只见整座悬崖面上都塌了一层下来,碎石在崖下堆积如山,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远处,老者也望着现场发呆,他并没料到卫梧被自己埋了。
果然都是命。张掌门暗叹,抱着点希望,让众人挖开石堆寻找,修真弟子办事效率高,没用一个时辰就将如小山高的石堆弄走了大半。
“快看,在那里!”有人惊叫。
众人连忙围过去,只见一只手从碎石块中伸出来,半截赤红的护手早已被阵法之力摧毁,手臂血痕斑斑,令人触目惊心。
不待张掌门吩咐,药楼主事秦定山就快步走过去,扣住那手一试,摇头道:“没有脉。”
张掌门愣了片刻,有气无力地吩咐:“罢了,挖出来吧。”
他也没心情继续留在这里,转身就要走。
突然,有人大叫:“哎呀,动了!”
张掌门立即回头,只见秦定山目瞪口呆地坐倒在地,那只血迹斑斑的手正反扣着他的手腕。
现场一片沉寂。
须臾,石堆里飘出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抢……抢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