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我不戒!我不戒了!我哥呢——我哥在哪!”
那是完全可以听得出的痛苦难耐,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简直残忍无比。
但是听到的人们仍然只能当做没有听到,完全无关的做着自己手头的事。同时,有人迅速把那间房间的房门拉上,谨防声音的再次传出。
鹿森撕心裂肺的尖叫。
听到这尖叫的人们无法想象他此刻的表情,因为无法和他本人的样貌联系在一起。
看起来似乎很难明白鹿炎的用意,强迫鹿森染上瘾,又如同正义的哥哥一样强迫他必须戒断。其实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控制他而已,这个办法失去功效,自然要选择别的方法。
毕竟染上了仍然不受控制,对鹿炎来说得不偿失,完全没用。
纯生理戒断,不配以任何辅助治疗,严苛又残忍,决绝的不像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人。
猜到鹿森忍受不了这种痛苦,会挣扎,会崩溃。鹿炎特意给他换了一所房间,隔音效果极好。
就这么活着,活在角落里。也算给你费了心思,你是死是活,上天堂还是下地狱,不要打扰其他人。
鹿森侧身躺在床上,苍白的面容上闪着失神的眼睛,睫羽一投投下暗色的阴影。是殷红的唇,带着即将干涸的血迹,或深或浅,触目惊心。
是他方才不自觉的用力,那歇斯底里中被他自行咬破的。
伤疤深不到哪里,很快会好。然后又会带上新的,周而复始,反反复复,一个又一个轮回,直到他死或者他回到以前,一个正常人的状态。
他周遭四散着几个侍从,还有两位医生。他们都有些气喘的站着,每个人脸上都有一些汗渍。
“各位辛苦。”
鹿森动了动唇,眼神空洞的不知道有没有在某一处聚焦。但是轻轻吐出的,是这样的一句话。
“刚刚失礼了。”
“小少爷……”两位医生互相看了看,彼此面露惭愧。“您给大少服个软,说两句好话…配点美沙酮也比这样舒坦。”
“不用。”
鹿森闭了闭眼,又疲惫的睁开。
“难受是难受,也干净。”
“下去吧,去交差吧。我要休息一下。”
他再次闭上了眼睛,但再无动静。好像真的瞬间就进入了安眠。旁人看着他的容颜,都不禁生出几分惋惜,性格也是明白了几成,他和鹿炎,没人会真的服软。
可惜了啊,这么一个漂亮的孩子。
四散的人们轻手轻脚的退下,一个侍从临走时给鹿森盖上了一方薄毯。
一切回到原点的平静。
鹿森在毯子下轻轻的呼吸,过了半晌。他动了动。从床上慢慢的走下去,一步一步颤颤巍巍的,步子有些摇晃,但还算是稳当。
他走进浴室,打开洗脸池的开关。“刷啦”一声,从笼头里冲下来的水声打破了这死寂的安宁。鹿森伸手取下一旁整齐堆叠的毛巾,沾上清水,一点点的擦净唇上的血渍。
有点痛呢,有点痛。
林如一在健身房里做瑜伽,此刻女性柔美的身体线条已经被完全舒展开来。她几近完美的身材比例和结实光滑的肌肉又给她增添了几分风情。鹿炎正在一边的跑步机上挥汗如雨,然而呼吸也十分均匀,可见是已有长年累月的运动经验。颇为显眼的是他此刻正是一身运动装,头发稍稍修整剪短了一些,看起来居然年轻了好几岁,勉强还像个学生。
林如一起身,拿起毛巾擦了擦汗,走到鹿炎的身边看着他。
啧,这个人也实在是好看,造物主太偏爱姓鹿的人。鹿炎此刻看不出残忍更看不出阴郁,倒是又生了几分活力。
嗯,嫁给这个人,划得来。
她大概懂一点许放远的心理,那种会让人膨胀的虚荣感。似乎和她得到一个全球限量的包包有些类似,但又不完全一样。说不上哪里一样,反正并不重要。
“所有请柬已经发出去了,场地以及当天的流程都确认无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鹿炎回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按下暂停,然后随着机器慢下来的频率停下步伐。
“如一,你看起来有点着急?”
“嘛,那是当然,毕竟要嫁给青梅竹马了。”林如一不客气的抬了抬眉,言语俏皮,但又听不出像是玩笑。“我怎么说可也是个女孩子呢阿炎。”
“这样吗?”鹿炎的语气稍微夸张了一点。“我们可以先彩排一次,防止意外。”
“切,鹿少的情趣全部死了?”
“不会有意外。”鹿炎伸手抽走了林如一自己用过的毛巾,把沿着脖颈流淌下来的汗水全部一把擦去。“只要那天小森没有意外就不会有意外。”
鹿炎往外走了两步,猛然回头盯着林如一,眼睛瞪了一瞪,看的林如一心下顿时咯噔一下。
“你给我看好他。”
目送鹿炎的背影远去,林如一抿了抿唇。
她的估算似乎有了一些偏差,不过幸好没有偏离的太远。
不过不知从何开始她的脾气有了潜移默化的改变,隐隐约约,她开始做一些从明面上也同他反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