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鹿森多少有一点感觉,某些方面他同女生一样敏感,或者说更加敏感。
只不过他一般不会去说,也不会去多想。生怕过犹不及。
万一许放远不喜欢,他会觉得讨厌,那鹿森宁愿自己去负担所有的不安全感。
只不过无奈的是。他相信许放远,但并不代表对他有信心。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卫谦,在许放远找到这份工作的一个星期后。鹿森带着口罩,安静的站在透明干净的玻璃门外,他的脸被他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刘海下一双惑人的眼睛。
这个地方相对比较安静,人流量比起其他地方算不得多,但是鹿森仍然会吸引来往路人的注意。即使没人看到他的表情。
许放远彼此已经和这个小小环境中所有人都相熟,互留了联系方式,有个小群没事还聊两句。他单膝跪在沙发上,一只手擦着桌子,一只手正比划着什么,脸上一片兴高采烈眉飞色舞。
卫谦去给他换了盆水,这期间绕过了一台沙发,在鹿森的视线里将他拉近了不少。
鹿森的眼神没有什么波澜,隐隐约约带了一点深藏不见的蔑视。有着和鹿炎一样的影子,只是没有他释放的明显。
然而看见许放远,那种带了点冲力的神情瞬而消失不见。他原想走进去看看他,许放远不用表现出和他认识,他坐一下,点杯水坐在离许放远不远的位置,这两个小时能够看到他,就可以了。
但是忽然间鹿森又失了勇气。
你瞧瞧,爱一个人,会放弃很多你根本想不到的东西。也许过去你也没觉得曾经拥有,但是此时才会发现已经流失。
卫谦推开门,冲鹿森笑笑。“请问有什么事吗?”
房间内的人随着卫谦的声音把视线都看过来,许放远只一眼就认出鹿森,当然这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有那么点尴尬,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他同鹿森一样,都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该如何同这个朝夕相处的人继续面对彼此。许放远一直都不会隐藏同鹿森的关系,只是现在面对卫谦的存在,他莫名其妙的多了一点心虚。
出门之前,鹿森认认真真的回想。这一个星期,这个叫卫谦的人起码给许放远发了八十几条短信,至于其他联络软件上的,他就不知道了。其实他可以了解到,但是鹿森没再去做。
万一有个什么他不想看到的东西,估计自己会崩溃掉。假如没有的话,被许放远发现了,那种不被恋人信任的感觉,想必会让他生气的吧。鹿森自己也会愧疚,双方都陷入不愉快的境地。
所以原本他也不该来,原本并没有目的性。买买菜或者在街上逛一逛,只是不知不觉走到这里,就很想停一停,鹿森也在埋怨自己这种不敢让人知晓的心思,然而又没有可以完整解释的答案和自行消散的方法。
过去其实他也很少如此,大多强行去遗忘会让思维中波澜起伏的海面归于平静。也许是和他分开过,又或者是这个人让他感觉特别。
不是没人喜欢过许放远,然而他从没做过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情。他总喜欢四处去撩,撩完就跑的那种。算是一个鹿森可以容忍的小小缺点,毕竟从来也没有后续。
鹿森看到过卫谦的几条信息,许放远没有刻意去隐藏,也算是让鹿森安心了一点。只是他每天夜里苏醒,睁眼看着天花板的时候,卫谦的样子都会被他脑补出来,然后生动而形象的挑动着他的神经。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
“腰还疼明天就晚点来吧,工作我替你做一部分。”
“今天买了火锅底料,中午有空还是晚上?等你来吃。”
“不来扣工资。”
他都不知道许放远腰疼,因为许放远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他。
不是危机感,是挫败。挫败感。鹿森看着手臂上的针孔已经愈合,现在完全消失不见,他习惯了每天早晨喝水,然后就好像从没染上瘾一样的生活。
大概是有了这些东西,沾染到身上,让鹿森不得不去怀疑,许放远会不会因此逃离自己。
那样的话,自己该怎么办呢?
透明的玻璃外,鹿森和许放远对视了一眼,然后侧过了目光。他转过身打算离去,没有回答卫谦的问话,也没有走进去。
这一幕印到许放远的眼睛里,画面一格一格的减速变慢,最终定在瞳孔中成为一个极其悲伤的画面。让他止不住的心疼——
一切其实都发生的很快,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鹿森还没完全的转过身去,卫谦还在等待着他的回应,许放远从房间里冲出去,越过卫谦时有了一个较为激烈的碰撞,卫谦往一侧倾倒,急忙扶住身边的东西,方才得到了平衡。
“哪儿去?进来,请你吃班戟。”
许放远拉住鹿森,他的手在屋子里被空调吹的很暖,触到鹿森冰凉的手腕不仅有了一阵寒颤。他光顾着聊天也没注意,不知道这孩子在这站了多久。他应该不是顺路,这里又和他们住的地方有一段距离,今天很冷。
鹿森没说话,也未曾带有抵触。顺从的被许放远拉进店里,按在沙发上坐定。
女孩子们笑嘻嘻的围过来,她们看得出这是鹿森是个男孩,以为是许放远的朋友,凑过来和他打趣,让他把衣服口罩都摘下来,屋里热。
卫谦站在稍远的地方没有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