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你觉得自己多惨,日子总是要过的。运气好会有人听你哭诉,运气不好摆着一张愁云惨淡的脸也让旁人觉得烦。
这世上各自有各自的命,你爱信不信,不信也得信。
鹿森绝食第二天,准确来说应该是第四天了。在被带回来的路上他也如同机械一般没有进食,但那时他自己也感觉不到饿意。
时时刻刻不敢让鹿森离开视线的管家看着他,觉得是在看着一个生命慢慢走向枯萎的进展。这种残忍的变化,让人觉得血腥,渴望逃离但是又被这种决绝所吸引。
他被上帝垂爱过的容颜褪尽了血色,显露出病态的苍白。鹿炎走进房间的时候,瞳孔中放大的就是鹿森那张完美的皮相一副几乎失去生机的模样,那是鹿森对他无声的抗议。
哭喊没有作用,那就只好赌一赌他的心疼。
鹿炎的反应极为冷淡,但是没有出乎任何人的意料,包括在地板上蜷缩成一团,真的可怜兮兮的鹿森。
他以一个非常优雅的姿势蹲下,瞳孔轻轻转动,最后一动不动的盯着鹿森。阳光只能照射到这个角落的一半,他的影子正好和鹿森的重合,形成一个非常诡异的样子。
像是一个张开嘴的怪兽,在等待着吞噬,吞噬着什么不得而知。也许只是一个形似,也是也是命运某一侧透露出来的样子。
鹿森奄奄一息的睁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就如同灼烧一般的疼痛。痛的他下意识伸手去遮挡,那只细瘦的手腕颤颤巍巍的伸出来。
好痛——
鹿森感觉到手腕被人大力的握住,痛的让他差点掉下来眼泪,他也在片刻间清醒了过来,即使身体虚弱,头脑也恢复了冷静和理智。
此时算不上鱼死网破,对他来说也是油尽灯枯,他的阿远不要他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鹿森稍稍抬头,迎上正对而下的目光。
其实这不算是战争,也不算是针锋相对,鹿炎看着鹿森倔强的眼神,和记忆中年幼的他也相差无几。小时候为了一个玩具也会如此,为了多吃一口冰激凌也会呲牙咧嘴,仿佛小小的身体里会爆发出骇人的能量。
然后?
然后他那种可爱的样子就会逗得还在身边的父母捧腹大笑,自己也会跟着笑。再后来小小的鹿森就会被父母或者是保姆抱起来,抱在怀里哄着,过一会他就会沉沉睡去或者忘记之前的事情重新开心起来。
并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发生。就如同真理无需辩证,现实不会改变,能力不会逆转。
从过去到现在,一直如此,现在也是。
鹿炎抿紧一边的唇角,那个角度的笑容会让人略显痞气,好看一些的男孩子多半都会喜欢这样去炫耀。许放远也常喜欢做,许放远觉得那样显得好看一点,于是日久天长的养成了习惯。而鹿炎,则是实实在在的会让人感觉到危险。
笑容是开心,难过则是另一种表达方式。而鹿炎则不同,笑容是开心,也可能是愤怒。
过去他对于鹿森无论是任何一种笑容都会让鹿森觉得很有依靠,只不过如今他也终于明白了旁人对他哥哥感觉到的那种毛骨悚然。
鹿炎松开握住鹿森的手站起来,然而他的眼神却没有移动或者变换。如果鹿森不是他弟弟,就这种如同蝼蚁一般微弱的生命,他都不知道践踏过几只了。
他很想和颜悦色的对鹿森说上几句好听的话,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温柔不起来了。
他扬起他的下巴,弧度是刚好的尖锐和轮廓。四散的家仆低垂着头,他们静若石像,这是原本就不属于他们的纷争,没有人愿意平白无故的掺和一脚,更没有人愿意舍弃自己去同情这当中的哪一个。
“起来,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