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很少这样忽然消失,难道是办什么重要的事去了?绮罗想了想,没说什么:“那你找个侯府里的丫头去问问。”
宁溪应了,走出去。
绮罗身体不适,没办法下床,就让邢妈妈给她垫了个软枕在身后,她靠在上面看书。过了一会儿,外间有动静,只是说话的声音很小。
林勋看到里间的烛火就知道绮罗醒了,他问身边的丫环:“夫人晚膳用了吗?”
丫环回答:“没有,只喝了两碗汤,说是没什么胃口。”
不吃东西怎么行?那东西虽然说不伤身体,但是……林勋道:“去吩咐厨房煮些粥来,再配两个爽口的小菜。”
“是。”丫环不敢怠慢,连忙去办了。
林勋让丫环都出去,自己就在外间坐下来,望着横排窗出神,也不进去,也不点灯。天很快就黑了,宁溪进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影子,吓了一跳,赶紧命人点了灯。待看清是林勋,向他行礼,问道:“侯爷怎么坐在这里?夫人已经醒了。”
林勋应了一声,依然沉默地坐着。这时刚好丫环端了热粥和菜上来,林勋要宁溪拿进去给绮罗。
绮罗看到粥和菜,又看了外间一眼,摇了摇头:“拿走,我不吃。”
宁溪没办法,又把托盘原封不动地拿出来,为难地说:“奴婢劝了,但是夫人不肯吃。侯爷也没用晚膳吧?要不您先吃。”
林勋皱了皱眉,起身把托盘拿在手上,自己走了进去。邢妈妈大吃一惊,要过来接,林勋避开她,径自走到床边,从旁边拖了杌子过来,把托盘放在上面。绮罗抬头看了他一眼,侧身面朝里面看书,不说话。
“你需要吃点东西。”林勋低头说。
床上的人只是静静看书,半分不想理他。若是平时他一定把这不听话的小东西抓到怀里,强行撬开她的嘴喂她,可是他现在不敢碰她,好像她一碰就会碎。他无声地坐到旁边,像是一桩巨大的木头,一动不动。
绮罗感觉自己背后被人盯着,极不自在,书里面写了什么,其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直到她听见他的肚子咕咕地叫了两声,在安静的里间特别响,这才知道他也没有用晚膳。她记得他后来肠胃一直不太好,三餐可不能不准时吃。
她暗暗叹了口气,唤来宁溪,还是强行下了床。
“叫他们把晚膳端上来吧。我想吃一些。”绮罗道。
两个人在外间吃饭,气氛却跟早上的时候完全不同。那个时候,绮罗还想装出贤良淑德的样子,至少表现得不那么在乎。可是现在,她也懒得装了,她就是生气,就是不想理他,他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
等吃完了,绮罗起身行了个礼,就扶着宁溪进去了。左右的丫环互换了眼色,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哪个人敢给侯爷脸色看。林勋放下筷子,命人把东西都撤了,就在外间看文书,处理政事。
绮罗早早地梳洗之后,又让邢妈妈给她上了一次药,下面又疼又涨,好在这药膏的药效还不错,歇个几天应该就没事了。她不由地想,晚上他若是又要强来怎么办?
绮罗今天是真的有点累了,她拿着书,靠在软枕上就睡了过去。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把自己抱了起来,抽走身后的软枕,又把她放平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夜里绮罗口渴睁开眼睛,发现身边没有人,罗汉塌那边却一直有翻身的动静。她掀开被子下床,拿着圆桌上的一盏微弱的蜡烛走过去,发现他脚太长,只能弯曲在那里,被子都掉到了地上。她放下蜡烛,咬了咬牙,俯身捡起被子,仔细帮他盖上,然后坐在他身旁,望着他。
若是不同床,他完全可以回原来的住处睡,但是他没有,宁愿委委屈屈地缩在这里。大概是怕新婚分房不吉利,她也会被人非议?
晚间宁溪跟她说,据丫环回禀,朱惠兰今天跟他在澄心堂说了一会儿话,他出来之后脸色就很难看了。还有昨天他好像差点动手打了喝醉的周怀远。
她稍微想想就知道周怀远肯定是替陆云昭抱不平,朱惠兰肯定是说了什么激怒他的话。所以他今天才会这样。她叹了口气,准备起身,手腕忽然被人抓住。他睁开眼睛望着她。
他是习武打战之人,耳朵何其敏锐,她起床他就听见了。
绮罗要收回手,林勋却坐起来,就势把她抱入怀里,用下巴抵着她的头,又亲了亲她:“对不起。皎皎。”
绮罗被他叫得心头一软,抬起手重重地锤了他的肩膀两下,铜墙铁壁似的,没见他吭声,自己的手倒是砸疼了。她嘶了一声,手被他放在嘴边轻吹着:“我不介意给你打,但我肉厚。”
绮罗忍不住笑:“回床上去睡吧。这里太小了,你睡着不舒服。”
“你不怕我忍不住……?”
绮罗抬头,咬牙切齿道:“你敢!”
林勋勾起嘴角,摸着她的头:“终于不用敬语了?”
这家伙简直是得寸进尺啊。
“不用了,以后都不用了!现在把被子抱回床上去,不准再说话!”绮罗气呼呼地推开他,自己先回床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