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霸的信使抢先一步赶到了孙权的大营。
陆逊的确早就有除掉魏霸的心思,不过这个想法不能明说,毕竟双方现在是盟友,传出去影响声誉,而且他觉得除掉魏霸并不难,只要魏霸进了他的大营,生死还不是在他的掌握之中?所以他没有把这件事太当回事,至少不会比攻克襄阳更重要。他原本想着事情办成之后,再给孙权通个气,让他好给诸葛亮一个解释就完了,因此在事发之前,他一直没提这个想法。直到魏霸带着蜀军愤而离去,他才意识到这件事脱离了他的控制,有必要给孙权一个心理准备。
可是魏霸则不同,魏霸从一开始就想坑陆逊,陆逊不动心挟持他,他也要把浮桥卖给魏军,让魏军去偷袭陆逊,所以他早就和吴懿想好了说辞,也安排好了人和快马。他还在陆逊大营的时候,吴懿一接到出事的消息就意识到机会来了,立刻把人派了出去。而那个时候,陆逊还被魏霸挟持着,就算想到了这个问题,他也没法安排。
这样导致的结* 果,就是当他的信使赶到孙权面前的时候,费祎已经在孙权面前把他骂得狗血淋头。面对费祎声色俱厉的控诉,孙权一点准备也没有,被臊得满脸通红,一对碧眼都快由蓝宝石变成红宝石了。陆逊的汇报除了坐实了这件事之外,没有起到任何解释的作用。被费祎质问得快要冒烟的孙权也火了,派孙虑赶到陆逊的大营责问陆逊为什么做出败盟这样的事来。
怒气冲冲的孙权把陆逊最重要的一个提醒忘在脑后。等他将来有机会再看这份报告,他将后悔莫及。
背着金灿灿的晨光,孙虑出了大营,一百名剽悍的亲卫骑在战马上,纵马奔驰。人如虎,马如龙,煞是英武。江东缺马,就连孙权的近卫营都很难找出一百匹骏马来,而孙虑却拥有一百匹相当不错的战马,仅此一项。就足以傲视江东。
每当看到这些雄骏的战马。孙虑的心里都是暖洋洋的,甜得仿佛刚刚喝下一杯蜜酒。兄长孙登文弱,不善骑射,在这一点上很不得父王的宠爱。而孙虑却年纪轻轻的就封了侯。父王又特地赏他这么多的骏马。足以证明对他的另眼相看。对父亲的偏受。孙虑非常感激,他刻苦读书,用心习武。一心想着踏上战场,就是希望能快点成长起来,像伯父孙策那样纵横沙场,圆父王自己无法实现的梦想。
孙虑随着战马起伏,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影,憧憬起战火纷飞的战场,他不住的催促着,希望能早点赶到襄阳城下,大战一场。
他们刚刚奔出三十多里,远处忽然奔来一骑,亲卫们很本能的向孙虑靠拢,数骑奔上前去,护在孙虑面前,两骑催马上前,查看情况,其他人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身为大王爱子的亲卫,他们既拥有不可替代的荣耀,也担任着非常大的责任,不能有须臾疏忽。
远处的骑士伏在马背上,不停的抽打着战马,战马发足狂奔,几乎是四蹄腾空,骑士却还是毫不怜惜。孙虑看在眼里,有些不高兴。不爱惜战马的人,不是一个好骑士。这个骑士对自己的座骑如此狠毒,让他非常不喜欢。
突然,迎上去的两骑拨转马头,狂奔过来,一边奔跑,一边举着手,拼命的做着手势。孙虑身边的亲卫将看了一眼,突然脸色大变,伸手扣住孙虑座骑的嚼头,同时长吁一声,勒紧了缰绳。
“吁——”
孙虑大惊:“干什么?”
“王子,前面有敌人,看样子数量还不少,为安全起见,我们还是避一避。”亲卫将大声说道,一边说,一边喝令其他亲卫转向。
孙虑又惊又喜,他看向远处,却看不到一个敌人的影子。他不免有些好奇,正在此时,那几个骑士已经冲到他的面前,一个骑士大声叫道:“王子,有魏军铁骑!”
“魏军铁骑?”孙虑吓了一跳,随即叫道:“怎么可能,魏军还在汉水北岸呢。”
满头大汗的斥候赶到孙虑身边,气喘吁吁的说道:“王子,的确是魏军铁骑,我看得清楚,是魏军抚夷将军田豫率领的人马,至少有五千之众,离这里最多五里,快撤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一听说有五千之众,孙虑心里那点儿跃跃欲试的念头顿时不翼而飞。他虽然没什么战斗经验,也清楚五千铁骑冲杀起来的威势,那绝对不是他身边这一百精骑能够抵挡的。
孙虑有些手忙脚乱的控制着战马,冷汗不知道什么时候浸湿了内衣。他非常希望自己面对强敌也能够镇静如常,就像他的伯父孙策那样临危不乱,可是事到临头,他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住紧张的心情。
“快走,快走!”亲卫们也慌了,纷纷勒住战马,拨转马头,沿着来路飞奔。
他们还没有跑出多远,魏军的前锋就冲出了地平线,他们很快发现了孙虑一行。经验丰富的骑士一看到孙虑等人的战马,立刻知道自己撞上了大运,这群人中必然有贵人。他们呼啸着散开成扇形,从两侧包抄了过来。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感受着大地若有若无的震颤,孙虑脸色有些发白,他回头看了一下,突然心一横,大声喝道:“快去通报大王。”
亲卫们一时没反应过来,孙虑抽出那口精致的战刀,一刀砍在前面一匹战马的马臀上。战马吃痛,突然发力前冲,骑着马背上的骑士向远处奔去。孙虑举刀大呼:“向东跑,向东跑,引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