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六皇子面前,摆好脉枕,婉嫔也将六皇子的手放在脉枕上。
年轻太医摸着脉象,心里一震,瞪大了眼。
婉嫔按奈住心里的慌乱,急声道,“六皇子可是一切安康?”
年轻太医再仔细摸索了一遍,这才跪了下去,“六皇子本是中了人家的算计,万幸中毒不深,只要开几服药服下就好。”
年轻太医如此坦白,一点不遮掩,也是一开始就被婉嫔震慑住了,再加上本身也太过年轻,不懂那些推脱之词,所以不曾油腔滑调乱说一通。
婉嫔脸上不显,袖子底下却握紧拳头,青筋暴起,好一会儿才松开。
“那太医开药吧。”
婉嫔正要挥手让太医退下,这时,青梅上前说道,“娘娘,您也让太医看看吧,奴婢看您这几天脸色越来越差了。”
婉嫔瞬间脸一僵,想起六皇子她照料的如此仔细小心都中了毒,那她呢?她不敢想下去,只是僵硬的点头。
“也好,本宫近日也是精神不济的紧,太医就顺便给本宫把把脉。”
说着她就将右手放在脉枕上,盖上一层薄薄的手帕。
年轻太医起身躬着腰来到跟前,两指摸着脉搏,瞬间心惊肉跳。
他惶恐的又跪了下去,“婉嫔娘娘。”
一声惊呼,他颤抖着身体,却是不敢再说下去了。
婉嫔见他如此反应,心里就不妙,但还是凝着眉问道,“如何?实话实说。”
年轻太医颤栗着回话,“娘娘和六皇子中的毒一模一样,但毒已经深入骨髓,无药可救,最多,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日子了。”
婉嫔呆呆地坐在那儿,抱着六皇子的双手越来越紧,她无法相信自己的一辈子就这样完了,但残酷的现实却让她无法抵抗。
她挥挥手,异常平静的说道,“你们都下去吧,让本宫静静,静静。”
青梅轻声应是,向颤栗的年轻太医使了个眼色,退了出来。
婉嫔没有悲痛欲绝,她只觉得自己一生可笑。年轻时自视美貌家世好,一心在后宫要搏个前程,可最后家族族人已然弃她而去,陛下的宠爱更是如烟云般消散,本以为靠上太后,她这条无依无靠的小船能够有个停泊之处,却没想到,是一个这样的结果。
是的,婉嫔已经想清楚是谁下的毒了,她最近只和六皇子去过寿康宫,然后六皇子和她就中了同样的毒,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婉嫔摸着六皇子的脸,叹息一声,“母妃要不在了,我儿该如何活下去?”
她自问,又自答,“母妃临去前,也就不要脸皮,去一趟昭阳宫了,求求那位,不管怎样你始终流着慕容家的血,始终和那人有着同样的血脉,她会护着你的,对吧?”
其实,她心里不确定,但宫里除了那个女人看在血脉上护着六皇子,其他的人完全不能信任也不敢信任。
昭阳宫,贵妃寝殿。
贵妃正在一针一针穿过洁白的丝帕,丝帕上的绣线正在一点一点按照她的心里成了形。
仔细看去,却是一个女子的美丽容貌,柔弱又可人怜,正是柔妃。
贵妃轻轻摸着那张脸,叹息一声,“你终是报了仇了,去了也是解脱了,不需再在这个宫里熬着。”
而同样在昭阳宫,萧平寝殿里,却诡异的处在伤感的氛围中。
“主子,寿康宫的英儿去了。”
这是今日佩姑姑单独见他的第一句话。当时他就一惊,不是震惊英儿的死,而是心里惧怕自己被人挖了出来。
“如何去的?”
他急忙问道,在佩姑姑看来,萧平如此为一个属下着急,是一个值得他们效忠的主子,但她哪里知道萧平担心的却是自己,她哪里知道萧平的心性之凉薄。
“是柔妃娘娘被禁足,太后也不准探望之后,不仅英儿,寿康宫的太后贴身老嬷嬷,太监,宫女都去了。”
萧平一怔,他也对太后被禁在寿康宫感到讶异,但他不像萧山那般毫无头绪,那个惊人的猜测又浮现在他的心里。
“莫非事发了?”
萧平心里盘算着这种可能,对于旁边说着如何厚待英儿的家里人,不过虚应着,钱财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数字。
但在佩姑姑看来,萧平是个大方无所不应的好主子,她为效忠的那些人高兴,主子不会亏待他们。
而萧平却越想越欢喜,如果那件事真的暴露了,那么皇后太子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是不是新的局面又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