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平帝大发脾气的将一封厚厚的奏折扔向跪在下面的侍卫,他怒声道,“你不是说,太后戾气已消,平和了吗?”
侍卫跪在下面,磕头如捣蒜,“陛下,陛下十年前派遣臣护送太后去寺庙,并同时将太后每个月的状况密折呈给陛下,十年来,臣自问从无懈怠,据臣两年的观察,太后也确实戾气已消。”
“那怎么今天第一次后宫拜见太后,太后还是那副模样?”庆平帝皱着眉头质问。
“臣不知。”
侍卫重重的磕了下去,头触地,额头流下鲜红的血液,却不敢抬起。
“唉。”
庆平帝摆摆手,示意侍卫下去。侍卫小心的起身,恭敬的躬着腰,头都不敢抬,就退了出来。
庆平帝坐在案前,两手交叉,双眼放空,喃喃自语,“我的母后,你处心积虑的回宫来要干什么呢?本来看着母子一场,你又改了的份上,朕接你回宫来还是愿意的,心里也高兴你的回来,可你真的太让人失望了。”
庆平帝微微勾唇,似笑非笑,“既然你是带着别有目的回宫的,那就让朕看看,没有朕的庇佑和插手,你这个太后是否能够安枕无忧?”
“毕竟贵妃肃妃柔妃都不是省油的灯,皇后可也有自己的心思,让朕好好见识见识没有朕,你这位笑到最后的太后的手段。”
昭阳宫,贵妃的寝殿里,只有萧平和贵妃对坐着,中间隔着一张小桌子,没有人在旁边伺候,兰嬷嬷佩姑姑屏儿都没有在。
沉默许久,贵妃才首先开口,“说说吧,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萧平默默点头,没有再像以前装懵懂,更没有无知无辜的睁着大眼睛,他首次在贵妃面前如此平静,如此沉稳的不像个七岁孩童。
贵妃反常的很冷静,继续问他,“你既然早知道了,那你怨我恨我吗?”
“怨什么?恨什么?”萧平轻笑,“我母妃丽妃能够如此顺利的怀着我到生产,而不是如其他嫔妃般小产,不是您的功劳?母妃丽妃能够顺利生下我,而不是血崩母死子亡,也是您在护着吧?不然就我母妃丽妃进宫三年所拥有的势力人手,根本不够看。”
贵妃默认了,萧平继续说道,“当初三岁时,就有人在我耳边说了这件事,不是佩姑姑,是别的嫔妃的人,一开始我很愤怒,愤怒别人的胡说八道,后来很伤心,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告诉我我不是您的儿子,我伤心为什么我不是您的儿子,但唯独没有怨恨。”
贵妃涕泪横流,又欣慰的笑着,“可是我毒害了你的母亲,这是事实,难道你不该恨我吗?”
萧平盯着贵妃,一字一句,“我没资格怨恨于你,因为在这个皇宫里,是你让我活到了现在,没有你,我早已成了黄土,哪有机会说什么怨恨?”
贵妃趴在桌上痛哭,为这么多年的付出终究没白费而哭,也为自己的一切遭遇磨难而哭,更为自己所受的委屈屈辱而哭。
萧平没有劝她,他看着大哭的贵妃,心里也酸酸的,这个女人不容易,可深宫的哪个人容易?
她哭的很大声,外面的兰嬷嬷佩姑姑屏儿三人都听到了声音,三人相视对了一眼,尽管都很焦急,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惹得贵妃如此大哭失态,可主子们没吩咐,她们也不敢闯进去,只能默默的焦急的等待着。
等贵妃渐渐收了哭声,小声抽泣,情绪平复下来后,萧平才开口,“母妃,屏儿大了,该放出宫了。”
贵妃还来不及擦干眼泪,就呆住了,“屏儿是我安排在你身边的,你要让她出宫,你不相信我?”
.萧平轻轻摇头,含笑道,“孩儿若是不信你,哪能今日如此向你坦白,但孩儿大了,屏儿也该出宫了,孩儿天天听她说梦话,叫夫君夫郎的,尴尬的紧。”
贵妃心里松了口气,可又想到屏儿说的梦话,不由笑着啐了一句,“这个死丫头,好不要脸。”
“所以,母妃,屏儿该出宫了。”
萧平真挚诚恳的说道,贵妃想了想,也点了点头。
萧平不由笑了,其实让屏儿出宫不仅是因为屏儿年纪大了,还有他也大了,以后要谋划的事情越来越多,屏儿这个明显出自慕容家的贵妃的线人,自然不能再留着,就算贵妃不会害他,可慕容家他可不放心,谁知道屏儿是不是慕容家留在贵妃身边的钉子,就算是兰嬷嬷,萧平同样觉得不可信。
两母子出来时,还是亲亲热热的,话说开了,解了心结的贵妃此时是浑身舒坦的,可以后,两母子是否因不是亲生的而起隔阂,那就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