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斗的容貌无疑是很不错的,言行举止也极具大家风范,乍看之下,确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令人心折。想到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许徽压下心中的恶感,行了一礼,用恭敬却略带骄傲,或者说骄纵的口吻说:“季南叔叔有所不知,那群流民之所以敢冲击我许氏的部曲,全是侄女的不是。若非侄女见他们一直跟在队伍后面,极为可怜,与阿姊动了恻隐之心,偷偷命人去送了十石粮食,也不至于……”
说到最后,她秀眉微蹙,眼中却浮现凌厉与不甘之色,将一个备受祖父与父亲宠爱,聪明骄傲却有些不谙世事的贵女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
梁斗压根没想到许泽会让孙女走武将这种没前途的职业,见许徽马术熟练,下意识就想到许泽宠爱这个孙女,给了她诸多特权方面。一听许徽这样说,哪怕心中觉得有几分不对,可想到许徽备受宠爱,下人不敢得罪她,外加许泽可能是想打磨打磨这姑娘的性子,毕竟她是许氏两代继承人嫡亲的女儿与妹妹,态度就越发温和:“侄女的意思是……”
“听说季南叔叔打算带人给那群贱民好看,侄女也想跟着去。”许徽咬了咬下唇,略带骄傲地将下巴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不见到这群狼心狗肺东西的惨状,侄女就是不甘心。”
说罢,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说:“好心却遭袭击,祖父也颇为不高兴呢!所以……”
她话没说完,梁斗却自以为懂了她的意思,认为许泽也咽不下这口气,只是碍于宽仁的名声,不好展现出来而已。毕竟许泽的心高气傲,在整个大齐世家圈子里都是有名的,何况谁让大齐的世家成员从不把百姓当人看,没想到会出许泽这么一个奇葩呢?
这样想着,梁斗的神色就更加柔和,说:“若跟我去,待会可别吓得跑掉哦!”
大概猜到会见到什么的许徽压下心中强烈的厌恶感,高傲地抬起头,满不在乎地说:“侄女才不怕呢!祖父特意为我打造了轻甲与武器,我的弓箭也很出色,用武器的话,更是能一人打倒好些部曲,完全不需要季南叔叔的保护!”
她说得越夸张,梁斗就越是在心中发笑,认定部曲不敢与这位贵女认真动手,否则焉有一群大男人打不过一个小姑娘的道理?是以他轻轻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许徽却放下了一颗心。
据她观察,梁斗看似温和,实际上却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物,是以她故意装出聪明但不经世事,骄傲且年轻气盛的样子,加上她十一岁女孩的身份,无形之中便让梁斗放松了警惕。
男性对女性的轻视,若是利用得好,也是一柄利刃。拉着缰绳的许徽望向远处,如是想着。
想要独当一面,必须有自己的判断与见解,坚定自己要走的路。为此,她愿意用自己的双眼去看,这个世间一切的肮脏污秽,痛苦折磨与黑暗血腥。
唯有如此,方能成长,才能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