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无可退避,才需以非常手段寻求退路。”许泽轻描淡写道,“论北姓豪强排序,我上党许氏纵排不到第一,也能排到前三,说是极有影响力也不为过。你的‘落水’,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陈郡谢氏与上党许氏的盟约关系自然也维系不下去。你说,对那位郭家的大司马来说,这算不算一个好的投诚筹码?”
听着许泽的说法,许徽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想不出来原因,她纠结了半天,才有些犹豫地说:“祖父的话,听着很有道理,可……”
许泽轻轻敲击桌子,似笑非笑:“可你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是不是?谢纶也是一样。”
“他……”
“你既已说了,他杀你必是临时起意,怎么会想不到,这是别人在给陈郡谢氏下套呢?”许泽望着许徽,淡淡道,“照你所说,你出事之时,能压得住谢纶的谢家长辈都不在,而谢纶刚行冠礼,步入官场没多久,如此一来,已不用多想什么。像谢纶这种出身极好,生活优渥,地位卓越的世家子弟,纵然再怎么聪明,看问题想事情,都不会如我们这些老家伙一般周全,也最容易入旁人的算计。”
说到这里,许泽想了想,还是将一句真心话抛出来:“不过,你与他琴瑟和鸣,恩爱情深,他为了家族,竟舍得看着你死。如此果决的心性,若经历练,必成大器。”
听许泽竟称赞谢纶,许徽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祖父,许泽见状,微微挑眉:“怎么?徽儿认为,我说得有错?”
“他……他杀了我……您……”
“杀你归杀你,心性归心性,不可混为一谈。”许泽轻描淡写道,“方才忙着思考真定郭氏之事,竟忘了问你,你说想将命运牢牢地握在掌心,是为谋士,还是为武将?”
许徽闻言,也收起心中的不快与抑郁,反问道:“敢问祖父,谋士如何,武将又如何?”
“若为谋士,自当狠下心肠,摈弃拥有‘道德、良知、底线’的一面,为全局利益不惜牺牲一切,哪怕是老弱妇孺的性命。”许泽的声音缓慢且平稳,视线却牢牢地落在许徽面上,未曾挪开,“若你选择这一条,我便找个理由,在许家为你兴建一所道观,托言你出家成为居士。同时教你谋略与纵横之术,让你一直隐于幕后,待我百年之后,继续为你父兄出谋划策。”
许徽听着,颇为心动,却又问:“若为武将,又当如何?”
许泽见她没满口答应成为谋士,而是真存了比对两者优缺点的念头,便轻轻笑了笑,说:“若为武将,就需如我一般,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日夜勤学不缀。除此之外,还得熟读兵书,通晓兵法,通读历史,并亲自上阵厮杀。”
上阵……厮杀……
见许徽低下头,似在犹豫,许泽慢悠悠地补上一句:“若你选择成为谋士,日后想要反悔,凭你前生的本事,依旧能嫁得好人家,若你选择武将……没有哪个比许家出身更高,甚至与许家相若的家族,会喜欢要一个懂得排兵布阵,还亲手杀过人的媳妇。所以,你可仔细想好了。”
听见许泽给出的两个选择,许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