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薄氏住的长乐殿是昭明宫里最宽敞的一处宫殿,高高的玉阶上,婢仆们恭敬立在两旁,顾沅从她们的行礼之中走向正殿。
她请了陆大夫人为她告诉太后,说她要进宫来给太后请安祈福,太后允准了,或许也不仅仅是看在陆大夫人的面上,还因为妙清女冠。
正殿中,薄太后端坐在上席,一身朱红凤纹大袖袍服,一丝不苟高高束着的发髻上簪着凤尾步摇,看似温和亲切的眼中有着犀利的光芒,看着顾沅进殿来,向她拜下。
她笑眯眯地点头:“仙长来了,快请起。”她看着顾沅叹了口气:“看见你,就想起妙清仙长来,她也不知道云游到何处了,竟然连封信都不曾捎给哀家。”
顾沅在榻席上坐下,轻轻道:“许是路途遥远,书信不通,想来过些时候就会有消息了。”
薄太后微微点头,转而与顾沅道:“听阿雅说你想见哀家,却是为了什么。”
顾沅在榻席上向薄太后欠了欠身:“贫道得太后娘娘与陛下的爱重,钦赐道号玉真,却好不曾进宫来给娘娘请安祈福,心中很是不安,所以特来拜见。”
薄太后看着顾沅,见她脸上只有平静,便笑着道:“你有这份心便好了,既然来了就给哀家看看吧。”
她也不让顾沅近前来,也不说要让顾沅看什么,只是笑坐在榻席上看着顾沅。
先前顾沅在寿宴上虽然曾经用寿礼验证自己有预知之能,但太后却始终有所怀疑,毕竟从未听闻有人有如此之能,何况还是个出身底下的小姑子。
顾沅也知道太后的意思,她不慌不忙,仔仔细细看了太后一会,才轻声道:“娘娘,恕我直言,娘娘这几日怕是为心事所困,消渴症越发重了。”
她方才进殿来就看见太后身边摆着的已经吃了大半浆水的耳杯,前世她便知道太后有消渴症,冯文异当初还曾替太后寻访药方,所以她料到太后消渴症怕是更重了,至于太后的心事,只怕就是太子与琅琊王司马岐的事了。
现在太子与琅琊王已经势同水火,朝中朝臣也都分了两派,分别支持太子与琅琊王,朝中势力混乱,太后与皇上都很是烦恼,却又不能点破,只能想尽办法控制局面。
太后好一会没有说话,只是仔细看着顾沅,许久才笑道:“无怪妙清会挑中了你为徒弟,接了她的衣钵,还把长春观传了给你,你果然有些能耐。”
她微微地笑着:“你既然知道我有心事困扰,不如就帮我看看该如何处置此事才好!”
顾沅的心碰碰直跳,很想就此开口说出那句话,但忍了忍还是埋在心中不曾说出来,只是轻轻道:“太后所忧之事乃是关系南晋社稷百姓的大事,我不敢多说,太后娘娘与陛下必然会有决断。”
太后笑容转冷:“听说你与琅琊王司马岐走得亲近,你怎么不替他美言几句?”
看来太后虽然身居深宫,却是什么消息都知道,连琅琊王司马岐与她的来往都知道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