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顾潼之的营帐,顾沅脚下步子不停,急急向着自己的营帐走去,她要知道陈媪与阿萝可还安好,先前顾潼之拿她们的性命要挟她,只怕他真的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她重生一回,对顾家那些曾经以为亲近的人已经看透,对冯文异也已经不再相信,只有陈媪与阿萝相伴在身边,又是真正为她着想,她要护住她们,不能因为她的大意再让她们死于非命。
“姑子回来了!”陈媪听到她的脚步声,欢喜地打了帐门迎了出来,“方才在瑶姑子那里还听说姑子去了大郎君的营帐,还以为要说上一会话再回,不想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沅目光一冷:“阿瑶方才唤了你们过去?”
阿萝捧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进来,拧了手巾送到顾沅跟前,笑眯眯地道:“可不是,瑶姑子说媪的绣活做得好,请了她过去帮着缝补件百褶裙,还让我陪着过去呢。方才回来,姑子就回来了。”
看来是顾潼之让顾瑶把陈媪与阿萝唤过去的,若是方才她什么也不肯说,只怕陈媪与阿萝就……她的心狠狠一沉,再一次反省起来,是她太大意也太自以为是,只当自己现在展露了一番预知之能,得到了太子与其他世家的重视,就可以安然无恙地摆脱顾家,却不曾想过她终究还是势单力孤,漫说太子与其他世家中的人,就是顾家人若是行阴私之事,或者当机立断要了她和她身边人的性命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就算是会引来别人的不满,也不会为了她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太过得罪顾家的。她不能再这样大意了,前一世的事还历历在目,不能再愚蠢到那种地步。
顾沅沉着脸没有说话,接过阿萝送上来的手巾擦了把脸,这才走到榻上坐下,神色严肃:“媪,你与阿萝日后要小心行事了,若是我不在,不管是什么人吩咐你们离开,都不要听信。”若是陈媪与阿萝落到了别人手中,不会像对顾沅自己这样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动手的。
陈媪与阿萝愣住了,不知道为何顾沅突然这样说,在她们心里顾沅虽然不得顾家人看重,在顾府里很是受了几年委屈,但终究还是顾家人,顾潼之与顾瑶几人还是顾沅的亲人,来了建康还是要倚靠他们的。
陈媪犹疑着道:“可……那是瑶姑子,是姑子的……”
顾沅冷冷看了她一眼,语气不留半点情面:“以后他们与我没有半点干系,你们听好了,若是再背着我听了他们吩咐,别怪我不留情面,把你们送过去伺候。”
陈媪不曾想到顾沅竟然这样说,一时忍不住红了眼,低下头去哽咽着道:“婢知道了,不敢再犯了。”顾沅从小便对她十分尊敬,从不肯说半句重话,这样的训斥更是没有的,她一时难免受不住。
阿萝也吓得白了脸,缩着头低声道:“婢子也不敢了,姑子莫要把婢子送走。”
顾沅看了她们一眼,低头看着自己的书帛,不曾再说半点回转的话来,这个时候说得狠些伤了她们,也比让她们被人轻易骗走丢了命要强。只是光这样还不够,她们几个老弱妇孺哪里有半点反抗之力。她一时想得烦躁起来,终究还是太过弱势,才会被人任意欺负。
第二日起身,陈媪低着头小心地进来伺候,一双带着血丝的眼下淤青遮都遮不住,只怕顾沅昨天的话让她一夜都辗转难眠,难过不已,就连素来叽叽喳喳没眼色的阿萝都说话轻声了许多,不敢再多在顾沅跟前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