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将之唤醒,身上却盖了一件披风,幽幽的香气凝聚不散,往胸前一摸,竟然挂了一颗天珠,他将心脏封闭,不去想是谁为他挂上,在他心里永远印着吉布楚河亲手为她挂上,还叮咛他不可弃之。
一连几天,南宫少游坐在湖边,静静思考,宋婉儿远远的站着,并不打扰他,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他一心想在这里等待吉布楚河的尸首浮上来,但又不忍看到她浮肿的身姿,就这样过了十天,小湖里竟然没有一丝的动静。
这天南宫少游躺在湖边,一缕夕阳照在他的脸上,他一跃而起,一声长啸,左手抓起自己的一把头发,三尺寒冰一挥,青丝随风飘荡,散入湖中,竟然沉没。
苏合的伤势渐渐愈合,南宫少游也开始履行他的诺言,教他一套左手剑法,他是用右手的,慕容霏霏是用左手,所以他一边教导苏合,一边想象着慕容霏霏左手使剑的手法。
越是深入了解,慕容霏霏的一颦一笑,一嗔一痴,竟慢慢沁入他的心房,有时候会不自觉的模仿她的小动作,有时候竟然教着教着,自己一片痴迷,要苏合大声叫喊才回过神来。
他渐觉自己多使一分左手,便和慕容霏霏靠近一分,这段时间,他除了白天指导苏合,晚上竟然用心的练习左手使剑,也是此等痴嗔,他进步神速,后来两手使剑均得心应手,自己也开始转为左手使剑。
就这样,在亦鲁特过了两月无忧无虑的生活,竟然将来时的目的都忘却了,这天,帐幕外一阵喧哗,还夹着着大批牛羊的叫声。
跑出去一看,只见几名身穿华服的蒙古人正领着几百头牛羊,还有几个车子过来,牧仁引领着几名长老在帐前迎接,带头的是一位高瘦女子,南宫少游眼力十分好,一下子认出此人正是薛泠善。
他隐没在几名高大的蒙古人身后,只听得薛泠善跟牧仁寒暄几句,然后读出了窝阔台的诏书,大意是追封阿木尔为平南公主,将牧仁大汗之名褪去封他为那颜,平南将军,大汗是部落首领,也是这个族的唯一领导,那颜是部落首领,要听奉大汗的指挥,名义上是降职,实际上是升迁,也就是说窝阔台承认了他们的部落,以后可以在蒙古大军的庇护下生存。
最后鉴于阿木尔的贡献,赏赐了一百头牛,二百头羊,还有美酒,布匹不计其数,牧仁等齐声道谢,将薛泠善等人请入账内。
南宫少游将事情跟宋婉儿说了,两人从来也是无所畏惧的,坐在营帐中,等待薛泠善的来访,结果过了两天,竟然没有丝毫动静,亦鲁特族人对待他们也是如常,从苏合口中得知,薛泠善一众,明日就离去,回哈尔和林。
哈尔和林是南宋开平元年,窝阔台建成的蒙古国的都城,在蒙古草原中部鄂尔浑河上游,其实蒙古铁骑在中亚西欧所向披靡,抢夺了很多财富,在这里建都,十分繁盛,又极具风情,除了七十二寺庙,还有道观,清真寺甚至还有教堂,还是请法国名师过来设计,可见当时蒙古盛极一时。
窝阔台积累了大量财富,急需一个更大的地方给他作为根据地,所以要侵略南宋,但南宋善于水战,而且兵士众多,在襄阳,汉水,淮河三处险要重兵把守,确实令蒙古人一筹莫展。
“蒙古人十分善良,而且正直,我是想象不到你在襄阳经历的故事。”宋婉儿柔声道。
“并非蒙古人要杀戮宋人,而是当权的几位蒙古人想杀戮宋人。”
“为什么?”
“蒙古兵力强盛,偏偏居住在贫苦的大漠,大宋兵力积弱,偏偏位居富饶大地,这是蒙古人所不忿,而且权力,是那几位身居要位的人所追求,就如有人爱财,有人爱酒,有人爱色,有人爱文,有人爱武,到了极致,无不已死相搏。”
“那大宋就让给蒙古吧,这样大家都太平。”宋婉儿平静的说道。
南宫少游摇摇头,“不会太平的,蒙古人不到百万,而大宋子民比他多不止百倍,就算让他得到大宋,他也会天天担心大宋子民反抗,一旦有一位名士异人统领,蒙古人岂是敌手,所以他要杀戮来镇压,所谓乱世用重典”
宋婉儿点点头,“我们还是去刺杀蒙古皇帝。”
薛泠善带领着十几人,赶着三辆马车,马车上载有牧仁的回礼,一直向哈尔和林城驶去,此处要经过一片沙漠,起码要走上三天。
第二天,众人口干舌燥,就在一丛仙人掌处停下来,一人指着远处惊呼,举目望去,只见沙漠上扑倒两人,均是蒙古人打扮。
薛泠善马上命人前去查看,不多时,扶回来两人,一男一女,男的脸容枯黄,双目无神,显然是缺水多时,身边还有一根拐杖,女的形容憔悴,脸上却是十分俊美。
一探二人脉象,均十分虚弱而且紊乱,但并无生命之忧,大家为二人喂了氺,两人慢慢醒转,大家又分了些熟肉给他们,男人撕开熟肉,先喂女人吃了,自己才吃,薛泠善看在眼里,脸上露出微笑。
歇大半个时辰,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他说女人是他妻子,二人是亦鲁特族人,因为妻子突然犯病,口不能言,变为哑巴,很多年前,有位活佛曾经到亦鲁特,他医术高明,听说现在就在哈尔和林,所以夫妻二人想到那求活佛救治,想不到在沙漠遇到几匹狼,将身上的熟肉喂了狼才得以逃脱,奔跑时,水囊也丢失了,结果走了一天就晕倒。
“你们去哈尔和林城找哪位活佛?”一名随从问道。
“遮那活佛,他是我们族的大恩人,也是阿木尔的师父。”
那人哈哈大笑,“你们福气真好,这位姑娘就是遮那法王,也就是遮那活佛的徒弟,由她带领,见到法王,你妻子可能可以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