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牺牲奉献,我可能什么都做不成。”她忽而羞涩地笑,红唇透过白纱,美得让人心惊。
“丰田车呢?”
“当晚佳琪特意约继良玩到深夜,再哄他喝足安眠药,接下来她扮继良,我扮她,一起去垃圾填埋场兜风。噢,对了——”仿佛是忽然间灵光一闪,“长卷发发套还在我床底,怎么样?要不要去翻出来看一看?”
“郑媛的供词是怎么回事?”
“那是继良倒霉,老天都要踩他一脚。”她眨眨眼,好无辜。
陆慎理清思绪,更进一步问:“给小如的匿名电话是你打的?”
阮唯并不否认,“挑起傻瓜的愤怒真的好简单,我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我和继良的计划你早已经猜到?交出投票权,顺势卖掉力佳,为的是架空继泽?”
“力佳是资金奶牛,我不可能留这么多钱给一个除了私生活混乱之外你抓不到辫子的人。谁知道他会疯成什么样?”她右手搭在椅背上,仿佛好心,认认真真提醒陆慎,“真的很危险呀。”
他稍有停顿,深呼吸之后才开口,“接着再发匿名信给我,是为挑拨我和继良之间?”
“七叔口口声声说喜欢我,那你愿意为这份喜欢做到什么程度呢?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满足好奇心呀。”她笑盈盈仍是少女模样,还未长大,对所有事都没坏心,“谁知道七叔做得超乎预期,不但令他承担权钱交易和莫须有的谋杀罪名,还把枫桥基金送到余天明嘴里,被证监会罚到底裤都不剩,到时候出狱没有一分钱,真的好可怜。”
“当时你给小如的电话里有一段报时音乐,和我放在岛上的座钟发音一样……”
“所以她乱了,顺理成章怀疑到你头上,再演一出吃醋放人戏码,今后她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会信,我就多一个无聊时的玩具,皆大欢喜。”
“玩具?”
“七叔你不明白,从头至尾都没对手,真的很无聊。”她歪头笑,还在对他撒娇,“你都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多久,天天想,怎么还没有人揭穿我?怎么七叔还在装?急得都长出好几根白头发。”
他忍住想要像往常一样触碰她面庞的冲动,喉结吞咽,等一等才说:“小如说,是阮耀明牵线搭桥几乎是亲手将她送到继泽床上……”
阮唯露出遗憾神情,惋惜道:“继泽本来不用去死的……怪就怪外公,到最后一步,还想着那只垃圾,那我也就只能再多走一步棋了。”
“所以说,阮耀明一直在帮你?”
阮唯伸出食指来,在他眉心隔空一点,“看来七叔真的老了,不记得最开始是谁出主意让你假装是我未婚夫,骗我把股权和保险箱都交出来?七叔,多吃鱼肝油呀。”
陆慎适才了悟,自嘲道:“我原本以为你们父女之间没有太多牵挂。”
阮唯变了脸色,不屑道:“本来就没感情,不过他一天到晚说亏欠,说都怪他当年和江碧云决裂出走英国,不然我不会受这么多委屈。那既然他觉得亏欠,我就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在他很努力,我也很满意。”
“为了报仇,什么人都可以利用?”
“这句话你应该去问我外公或者两个哥哥,问他们是不是为了钱,什么人都可以出卖。”
他无奈,目睹她眉间一抹戾色,还是不忍心,因而只问:“阿忠的突然辞职也是因为你?”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知道我一个惊人大秘密,而七叔你又对过去起疑,再不走就腰变成牺牲品,他当然拿了钱着急上飞机。”
陆慎面色一沉,静静看着她,一语不发。
而她却别样得意,下颌磕在椅背顶上,满含崇拜地看着他,“七叔什么时候起疑的?”
“从阿忠的欲言又止开始。”他推一推眼镜,肃然道,“一切都来的过于巧合,也过于顺利,让人不得不想,如果结果达成,最终受益者是谁。”
“那还要不遗余力去做?”
“如果真的是你,你想要的,我都帮你做到。如果不是,我也答应过你,帮你把车祸真凶找出来。所以我一定会拿下继良,不过是程度不同而已。”
“好感动,原来七叔是情圣来的。”她坐直一些,迎上他深沉目光,“可是怎么办,我们好像要走到离婚这一步。”
“我们暂时都需要时间好好考虑清楚……”
“也许今天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陆慎平静地看着她,对此不做反驳。
她仰起脸,白纱在她美好而明媚的面庞上笼出一片温柔缱绻,她说:“七叔,能不能最后吻我一次?”
他的心蓦地一疼,低下头吻住新娘白纱也吻住她。
等她睁眼,已泛出一片盈盈水光。
他起身,要先走一步。
然而就在他即将跨出教堂这一刻,背后突然有人喊:“七叔——”
他回头,她已经撩起头纱,露出他熟悉轮廓,婷婷站在走道上,高腰裙被她压紧,四个多月的肚子已经显怀。
天黑,灯光似圣光,从她身后四散。
这哪里是“再见”,根本是“永驻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