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将军府灯火通明。
果不其然,就像是军医说的那样,刚入夜盛澹就发起了高烧,元满连忙让人将刚煎好的药端上来。
药还很烫,元满舀起一汤匙的药,慢慢的把它吹凉,而后将药送到盛澹的口中。只是盛澹牙关紧闭,刚送进口中的汤药立马就流了出来。
元满无法,只得先将药含在口中,而后用舌尖撬开他的牙齿,一点点将药渡给他。汤药黑乎乎的,又苦又臭,但她似乎浑然不觉,就这样一口口的把药给喂完了。
一整个晚上,元满都在寸步不离的照顾盛澹。擦干他身上的汗水,时刻注意着帮他换帕子敷额头,还一直握着他的手和他说话。
下人们已经被她打发到了外间待着,在寂静的深夜,空荡荡的房间里,元满一遍遍的对他诉说着自己的害怕无助,让他在昏迷之中都不能安心。
元满用小手抚平他皱着的眉头,轻声说道:“你是不是放心不下我?放心不下的话就快些醒过来吧,你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不可以反悔的。”
盛澹似乎是能听得到她在说话,手指轻轻的动了一些,像是在回应她。
直到三更时分,盛澹的高烧才退了下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元满照顾了盛澹差不多一宿,绿波请她先去歇一会儿,她想了想便同意了,他的伤一时半刻好不了,后面需要人照顾的日子还长着呢,她可不能在这个时候也跟着倒下了。
只不过她不愿离盛澹太远,干脆让人搬了张睡榻在他的床边,好让她一睁开眼就能看见他。
元满不敢睡得太熟,有一点点响动就能醒来,爬起来看看他安然无恙才安心的躺下继续睡。
也许是太累了,后来睡下之后直到阳光洒进来她才转醒,她一醒来就想到盛澹,一骨碌的爬起来就往床上看去,惊喜的发现盛澹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望着她呢。
看着元满,盛澹对她微微一笑,只是她呆愣了一会儿,突然就哭了起来。
她不是默默流泪我见犹怜的那种哭法,而是像孩子那样的嚎啕大哭,她边哭边爬下榻,连鞋子也顾不上穿就跑到了床边。她不敢碰他,只是揪着被角,哭得不能自己。
“呜呜呜……你终于醒了……你知道吗,你真的要吓死我了……”
元满仿佛要把这段时间的伤心和害怕全都哭出来,哭得十分没有形象,但是在盛澹的眼里,她苍白的小脸上挂满了泪水,让他的心都疼了。
“涵涵……”他虚弱的唤了一声。
听见盛澹叫她,元满连忙止住哭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还是你饿了?大夫说过你现在还不能吃东西……”
盛澹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涵涵,你低一下头。”
元满虽然不解,但依旧依言低下了头。
盛澹艰难的抬起手臂,手指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说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之前他虽然陷入了昏迷之中,但他的意识还是清楚的,他听见了她悲伤的哭泣,还有昨天晚上她对他说的话,一切的一切他都知道。
元满小心翼翼的把他的手放回原处,责怪道:“你被捅了一个大窟窿呢,可不能随便乱动。”然后才对他笑了笑,说道:“没关系,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她亲了亲他的额头,说道:“你再睡一会儿,我去看看你的药煎好了没有。”
盛澹望着她的背影,眼中一片温情。
接下来照顾盛澹的事情,元满全都亲自动手,不假手于他人,没过几天,她就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最后在盛澹的坚持下她才不情不愿的将事情分了些给下人做。
西北的环境不好,而且又缺少许多药材,不利于养伤,因此盛澹养了大半个月,伤势稳定了一些后他便提出了回盛京养伤。
如今兰卡国大势已去,剩下的只是一些简单的扫尾工作,楚王完全能够应付得过来,因此便同意了他的要求。
阔别了一年的盛京,他们终于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