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上栽的那些雏菊已经开得很茂盛了,偶然能听到几声燕子的呢喃细语,这是北方初春清晨日复一日的景象。暖阳洒进屋内,女孩露在被子之外的赤.裸肌肤镀上了一层细腻朦胧,她长睫轻扇,咕哝了几声,翻过身背对着明亮的窗户继续睡去。
手腕轻轻朝身旁一搭,落在了冰冷的白鸭绒枕头上。
这触觉,似乎不太应该。迷迷糊糊之中,女孩胡乱地抓了抓,手心里却只剩下了一片空气。她终于睁开眼,阳光把卧室照得很亮,大床上只剩了她寂寞一人。
安若微怔,扶着被子起身,抬眼朝四下寻去,偌大的卧房里却是空空如也。她低头去找手机,目光触到胸前的斑斑吻痕时,脸颊蓦地一红。尽管习惯了他总是在她身上的痕迹还未褪去之前又再次留下了新的,但每每看到这样淫.靡的画面,她还是,不敢直视。
拿过手机一看,08:27,周末她习惯睡到十点,今天确实属于意外。安若起了身,换上睡衣,脸都不洗就走出门去。自他们回国以后,她每天早上醒来第一眼都能见到他,今天突然只剩了她一个人,她总觉得不安。
下楼梯时,她透过窗玻璃看到管家正在草坪上跟园丁说话,大厅和餐厅里都没有人,厨房里传来机器运转的声音,佣人们应该还在准备早餐。
那他去了哪里?
二楼的房间她走了一遍,三楼他是不会去的曾跟她开玩笑说,要是有人在三楼住了一年,估计少爷都不会发现。安若站在楼梯口往四下看了看,目光最终停住在了一个拐角处——很不起眼的一个死角,不通风,不透光,周围没有任何设施,也就是说,正常的生活范围内,是绝对不会往那里走的。
以至于她在这里住了小半个月,都没有发现。
神差鬼使,她挪了步子,往那里走去。是一处向下的楼梯,开了灯,证明下面有人。她心里隐隐有些发慌,想着这里是他家,才敢继续往前。
在阶梯尽头是一扇大门,虚掩着,里面传出来一声又一声的撞击,她越是走近,声音越是明显。她轻轻地推开了门,震惊地睁大了眼——
最先看到的是男人汗水密布的赤.裸脊背,宽厚硬朗,如狼似虎,他快速挥动着的拳腿一下又一下砸在面前近处的阿伦身上,阿伦毫不退让,一回又一回地抵挡,反击,进攻。
所以他们这是在……打架?搏斗?
很快,阿伦注意到了出现在门口的安若,停下动作向尹飒汇报:“少爷,苏小姐来了。”
尹飒猛然回头,诧异的表情还在他的脸上,他快步走向傻掉的安若,有点猝不及防,“安若,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她怔住,他的意思是,每天在她还未醒来的时候,他都在这里吗?
她不敢开口,他注意到了她依然有些惺忪的眼神,便说:“我陪你回房间。”他刚想伸手拥住她,却瞥见了自己脏兮兮的双手,他让她等了片刻,钻进房间里再次出来的时候,脸上的汗已经擦干,手也洗净了,她任他拥着他回到二楼卧房,他又问了一遍,“今天怎么醒得这么早?”
她没睡醒的时候,总是会说实话:“翻身的时候发现你不在,不太习惯。”
尹飒注意到了敞开着的窗帘,微皱起眉,“抱歉,起床的时候忘了帮你关窗帘。”
若不是她被刺眼的光线弄醒,不知道他这个秘密会瞒她到几时。安若犹豫着,还是小心地开口问他:“你刚才,在干嘛?”
他已经做好了她会问的准备,答:“跟阿伦过两招,很多年了,习惯了。”
她忽然想到些什么:“每天早上八点?”
“嗯。”
她当他只是锻炼身体或者个人兴趣,便没再细问。她才想爬回床上,突然就察觉到了下身的异样,脸色一变,冲进了卫生间。尹飒微怔,跟着她到了门口,敲着门喊:“安若,安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里面静默了许久,才响起她十分羞窘的声音:“你,你帮我拿个东西……”
“拿什么?”
“……内裤。”
尹飒不知所然,还是照做了,她从门里伸出来一只手,拿到东西再次关上门,过了好一会儿,里面传来马桶冲水的声音,还有清洗衣物窸窣的声音,她才终于走了出来。
他握紧她冰冷的小手,问:“怎么了?”
安若的神态却是有些轻松:“大姨妈终于来了,迟了五天,这几天我一直很紧张。”
他先是一怔,眉头皱起,“为什么会迟了五天?”
她的周期一直很规律,大概是因为,最近一直在吃长期避孕药吧。这方面他从来不提,也没想过从他身上防护,而她,却是不忍。她最终说:“没事,偶尔迟几天,很正常。”
尹飒扶她钻进被窝里,握住她的手,认真说:“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要马上告诉我。”
安若点点头,他刚想起身离开,却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股柔弱的力道缠住,他回头,看到她依然紧握着他的手,不愿放开。尹飒冁然而笑,重新坐下,倾身笼罩住她:“怎么了?舍不得我走?嗯?”
她凝住他近在咫尺的深眸,不做声,他嘴唇迫近,她却在一瞬别开脸,怏怏道:“一身汗,脏兮兮的,别碰我。”
他捏住她的下巴扭过来正视自己,粗暴地吻了一通,佯装凶狠道:“我还不嫌弃你没刷牙呢。”
他终于放开她,刚拿了干净的衣服准备进浴室,就有电话打了进来,他看了来电,脸色不是太好:“hello.”身后安若一怔,美国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