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定北挑了挑眉。
钱悔是谁的人,能瞒天过海也瞒不过朝夕相对的董明和,何况在那之前朱定北也没有隐瞒过他对钱悔的倚重和信赖。
“不管是镇北侯府还是朱家军,我们在谋私之前还有一条那就是忠君。我是皇帝陛下的臣属,钱悔也是,既然如此,钱悔自然全力效忠陛下,这一点明和师兄不必担忧。”
董明和闻言便放心了下来,他笑道:“我也没什么好担忧的,就怕钱悔露了马脚到时候让陛下不痛快罢了。”现在看来朱定北心里都有计较,那他也没什么好提醒的。几人又聊了一阵禁军之事,朱定北才关心道:“黄煜师兄近来如何?若是你们不嫌弃我镇北侯府门阀复杂给你们招惹是非,得空了可让他到我府里来走走,免得在京城里闷出病来。”
董明和叹了一声,“我有意让他入禁军,但他不肯,说是要休息一段时日。我家里的情况两位师弟也是知道的,我母亲还好些,我父亲看见我二人便心中有气,总是冷言冷语。我接掌禁军后陛下也赐下宅院权当是禁军统领府,他也不愿搬出来,说是要替我给爹娘尽孝。哎,看他每日比我还操劳,我心里就不好受。长生若能叫他多出去走动一下,让他松快松快,我感激不尽。”
朱定北道:“董相一没同你断绝父子关系,二没将你们赶出府邸,想来心中已经接受黄煜师兄,只不过心里仍有不平罢了。以黄师兄的手段,想必很快就能将这点不满抚平,明和师兄不必太过操心,不管怎么样,黄师兄自保的能力不弱,也有自知之明。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会做的。”
董明和低笑道:“怪不得他总说你二人投契,总之在下先行谢过长生师弟了,劳你为我二人费心。”
朱定北道:“明和师兄当真入乡随俗,同我这么多礼数还真让我不习惯呢,旁的不说,你可要急着,你还欠我一顿酒。不是好酒,我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哈哈,为兄谨记!”
三人相谈甚欢,一并用过午膳之后便各自散去。
董明和回府后,黄煜也已经陪过董相夫妇用饭,此时正在府中收拾他要在宫中夜宿用的物件。见他回来,便展颜笑道:“长生和阿衡可好?可代我问候他们了?”
董明和上前将他揽在胸口,笑着说道:“那还用单独问候吗?你与我便是一人,长生师弟和阿衡都不算外人,不必讲那么多礼数。他还同我说了,你有空便多往镇北侯府走动,他很欢迎。你不是总说要问他学习兵法吗?现在你未当值,正好时间充裕,便多同他说说学问,正好。”
黄煜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肚子示意他松手别挡着他收拾,“再过几日吧,你娘说了过两日府中会宴客,名义是庆贺你回京。这是你接掌禁军后第一次在人前表态,我也帮忙打点一下,免得劳累了你娘。”
“阿煜真贤惠,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董明和又忍不住过来挨挨蹭蹭,被黄煜嫌弃地瞪了几眼也不躲开,反而像吃了蜜糖似得。
黄煜将包裹收拾妥当,和他细细说了里面有什么,嘱咐他现在夜里天气便凉了让他多加件衣裳,又说伴驾当值务必谨慎小心,不管是对上还是对下平时的暴性子可要好生收敛,宁可吃点亏也不要贸然得罪人。董明和都答应了。
见他抱着自己不放,黄煜搭着他的手臂,叹息道:“你我二人虽在军中成婚,可到底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阿娘和阿爹对此不满是正常的。你别总是同他们怄气,这样对谁都不好。”
董明和皱眉道:“怎么没有媒妁之言?当时我可是请了上峰,又三媒六聘才把你娶进门的。”
“你知道我在同你说什么!”
黄煜打了他一下,董明和告饶道:“是夫人,我都听你的,肯定好生孝顺老头子和娘,你就放心吧。”
听他答应了明日去当值前给董相夫妇请安,黄煜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想着两日后府里办宴会客名单里那些女客,不由有些头疼,董夫人虽然不像董相一样明面上对他生气,但就是太客气了,让他明白对方实实在在当他是客人,是外人,从不曾承认过他和董明和的关系。那些女客……罢了,沙场上千军万马他都不曾退缩惧怕,这些女人便是如狼似虎他也不信这些人回事自己的对手。
这厢,马车上,朱定北看着宁衡,无奈道:“你现在在外越来越懒得开口了。”
他捏了捏宁衡的脸,便是董明和也难让长信侯爷开两次金口,他还真怕宁衡被自己闷着。
宁衡笑了起来,“怎么会,有你主外我很放心。”
朱定北笑倒在他身上,自从宁衡用心学习镇北侯府的庶务之后,他便每每笑话宁衡是贤内助,往后便是他主外长信侯爷主内,相得益彰。宁衡也不觉得当“内人”有什么丢人的地方,欣然应允,而且做得越来越称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