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奚听到御林军三个字便头大如斗,扭回头苦着一张脸道:“可别说了,眼下这两年不论是内州还是边境军中都不太平,阿爷想我留在京中,我……哎,再看看吧。”
朱定北动了动眉毛,这傻小子每每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语气说话必定是心中有了决定,他多少知道秦奚的打算,但仍不动声色地戏谑道:“我还听说你阿爷怕留不住你,所以想给你说一门亲事,不知道是哪家姑娘,秦大公子可还满意?”
秦奚脸上爆红,急忙道:“别胡说,媒妁都没定呢,没影的事,大庭广众的别人听见对人家姑娘家声誉不好。”
楼安宁啧啧有声:“看来你听中意人家姑娘啊,还没影的事呢就着急为她维护了。”他扭头左右瞥了两眼,将眼中一抹忧色敛住,这才道:“肯定是在这里的吧,咱们兄弟不说两家话,你是什么想法总不能瞒着我们吧,太不够意思了。”
秦奚搔搔头说:“我能有什么想法。人家姑娘挺好的,可是……我不想这么早成亲。”说着,他犹豫道:“你们说,我要是先和她透个气,会不会比较好?”
贾家铭表情微动,低头喝酒。
朱定北见状道:“你想跟她透什么气?你若是对人家有意,可也没道理让人家姑娘等你三五年白费了好年华。你若是对人家无意,直接同你祖母说明白,到时候找一个八字不合的理由便就推却了伤不了谁的颜面,你反而找上门去说道,这不是打人家姑娘的脸吗?”
秦奚没吭声。
几人心里都转过一个不妙的想法,看来傻大个对高景宁确实有那么点想娶回家的想法啊,竟然还犹豫了。
被他们探究的目光吓到,秦奚连忙摆手道:“你们可别瞎想,我只是想如果要娶妻,她是个不错的人选而已,其他可没什么啊。对了,楼二你不是和你阿爷请命说要北境随军吗,挨揍了吧?”
他生硬地转开了话题,几人也顺着他的意思把话锋递给了楼安宁。
楼安宁这个靶子当得不甚乐意,不给他好脸色道:“我可不像你,想法天花乱坠却也没见你干出什么实在事来,我可是有实打实的硬功夫,就算阿爷不放我走也是不放心我的人身安全而不是怀疑我的能力,再说了,只要我和大哥连海都出了,边境肯定也去得。”
他这话不可谓不刺耳,秦奚却是大大咧咧的毫不在意,“你去的时候捎上我呗,反正现在是朱阿爷在主事,他肯定关照我。”
楼安宁道:“管你怎么想,可别连累我和我阿兄。”
楼安康责备地看了眼胞弟,知道他是气闷秦奚傻气,迟钝地用软刀子伤了十一,但总归他也是无辜人,感情的事亲如兄弟也不能随意插手,于是道:“现在边境在大靖,战后也有很长一段时间要调整,阿爷许我们随军也是明年的事了,你确定今年你能扛得住你阿爷的威压吗?”
楼安宁在军器上的建树所有人有目共睹,就算他阿爷舍不得放心也得让他去实地走一遭,随军修理整改器械才能更因地制宜地突破。而他亦不打算放阿弟独子远走高飞,所以兄弟俩已经约定了一年后要一起到军中效命。
可是秦奚不同。
秦阿爷是禁军统领,秦奚就算要从军受到的限制和他身份所能赋予他的便利一样多。何况,秦大统领没打算放手让他去闯。
话题兜了回来,秦奚郁闷了下,就道:“算啦,船到墙头自然直。正好明年十一要国试,我怎么也得陪他科考完看咱们状元郎骑马游街之后才能甘心走啊。”
贾家铭笑说:“承蒙秦大少爷厚爱了,小生不胜感激。”
“哈哈,十一说话越来越不着调了。”
秦奚复又快活起来,那些尘埃从未沾染他的眼睛一般。
朱定北暗叹一口气,下意识又看了眼对其中汹涌的暗潮无动于衷的宁衡,心中暗道:十一傻得无私无求,是苦是甜都已经做好独自咽下的准备,幸好这家伙闷不吭声却是个霸道性子,否则……咳咳,他及时收回飘忽的心思,看向贾家铭道:“听说你家里的小霸王病了,都不出来惹事了?”
贾家铭放下酒杯,叹气道:“病的不轻,不过家里已经给他请了太医,会药到病除的。”
对自己这个胞弟,贾家铭实在生不出好感。他出生后不久,他的姨娘就因为和他所谓的八字相冲被送回老宅,这些年心灰意冷逢年过节都不曾回京。虽然不是这个孩子的错,但要让他同其他兄弟一般看待却是不能了。而且他这一次生病,家中也因此翻天覆地,连他和贾老十在府中科举备考也不得清净。
秦奚比他们更了解情况,不由老生常谈:“阿公的府邸留给了你,你便去那里住下备考就是了,非要留在那里找罪受。”
楼安康替贾家铭说道:“科举在即,十一家中有事不出心力反而到外头躲清闲,你要让别人怎么看他?”
秦奚没想过这一点,闻言不由蔫了,心中暗自骂道:贾十二这个惹事精,最好一病不起,省得再出来惹是生非。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语成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