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生可畏啊。”
陈阁老不吝赞词,虽然宁衡输了,但他也赢得不甚轻易。
朱定北不客气道:“陈阿爷别耍嘴上功夫啊,阿衡陪您坐了这么多会儿,还陪得您这么高兴,怎么也得送点见面礼才行吧?”
“你这小崽子,原来你阿爷是嘱咐你来我这里打秋风的。我这儿哪儿有宁小子能看得上的东西在?”
他却是不钻朱定北的套。
朱定北哼了一声,“我可都看得上,你便给了阿衡,我再拿来耍一耍,岂不两全其美。”
“哈哈,滑头鬼,偏不美得你。”
朱定北便道:“那要是我能在您手上走过二百五十步,您给不给我这个礼?”
陈阁老把棋盘丢给小辈们收拾,捏捏他的脸道:“你便只说吧,你瞧上我这儿什么东西了?”
“嘿嘿,小子这不是听说您这里有行军鬼策的下半篇嘛。”
朱定北脸上堆满笑。
陈阁老眉头一挑,“这老小子消息倒是灵通,难怪还专门同你念叨起我。这么说来,这上半篇,在你家里?”
自然不在,只是他上一世有幸,偶然得到过罢了。没想到竟然从阿爷口中得知他苦寻不得的下半篇竟然在陈府,他今日来可就是冲着这宝贝来的!
朱定北:“若是有,阿爷早就与您炫耀了,哪儿能藏得住。”
陈阁老一想也是,沉吟道:“你可知你阿爷把陛下御赐的千亩良田都许了我,我也没允他?你若想要,可没有这么容易吧。”
秦奚等人听得稀里糊涂,急着问道:“阿公这行军鬼策是什么兵书吗?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答话的是老管家:“孙少爷,这本书是前朝□□,已经失传很久了。”
“□□?!”
老管家给他们都添了茶水,这屋子里热烘烘的容易口干。“这本书是前朝一位元帅的毕生所学,后来他的后人学了这书,差点把皇室都杀光了,皇帝觉得此书有异,得不到便都烧毁了,只有一本孤本被那家下人偷偷带了出来,后来也未曾问世。”
楼安宁不由追问:“为什么学了这书要去杀皇室?长生你——呜呜!”要这书做什么?
楼安康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
陈阁老见状笑得不行,“那是那将门后人心术不正。那行军鬼策确实是一本兵法书,只不过其内所述有许多过人之处,威力甚大,若是用的不当确实祸国殃民。”
朱定北怎会听不出这话是隐晦地提点他,于是笑道:“就是传说得太厉害,从军的谁不想拿来看看?若是真能有护国杀敌的良方,那是再好不过了。”
朱定北面容神往。
陈阁老打趣地瞧着他,后者连忙把脸上有些过了火候的正直收敛了些,眼睛弯弯地说道:“陈阿爷,我也不占你便宜,若是我在你手下走了二百五十步,你便将那书借我阿爷誊抄一份。若是我输了,我便将伯弈棋谱双手奉上,如何?”
“果然有备而来,你这臭小子倒是很会投我所好啊。”
“陈阿爷过奖哩。”
陈阁老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奉陪,但若是输了,可别哭鼻子。”
朱定北瞟了他一眼,起身到宁衡原先的位置坐下。
依旧让朱定北执黑先行,他举棋在半空中顿了一会儿,忽而转向宁衡道:“阿衡,我该下哪儿啊?”
宁衡在探手拿楼安宁丢在榻上的外袍,闻声回过头来,明显愣了下。
朱定北笑得十分甜,“陈阿爷我们可没说不能寻人帮忙。”
陈阁老似笑非笑:“观棋不语。”
朱定北:“咱们是赌棋,再说,你也可找帮手嘛。”
秦奚几人顿悟此人恬不知耻又上一层楼,谁不知道陈阁老是第一国手,他还能找谁做帮手?
陈阁老却道:“却之不恭。老管,过来给老爷我捏捏肩膀。”
宁衡将那件外袍披在朱定北的腿上,给他指了一处。
朱定北虽出身将门,行军打仗盖世无双,按说这棋艺怎么说也得比常人强一些,但老朱家最天生不耐烦这棋盘上这样那样的规矩,他们打仗从来不会被格局限定,因此这方寸间的博弈实在不上手。他干脆无耻到底,全由宁衡指点,他负责落子。
宁衡这一局比上一局从容许多,至少落子的间隔缩短了很多,而且棋风比之前谨慎且更带杀气,显然是对战利品势在必得。
如此走到第二百四十步,胜负依旧难分。
陈阁老落子的手忽然一停,把白子丢进老管家手里,满不在意道:“我先喝口茶,你代我下。”
老管家顺从地接过。
落子——
五步之内,满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