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在这一世遇见了对方,对他表露善意,也正是如此,又恰恰给了钱悔一线生机。
因果循环,果然妙不可言。
朱定北抱着手臂沉思半晌,转头问宁衡:“那个羊皮画已经在你手上?”
问出这话,朱定北已经有几分笃定,没想到宁衡却道:“我手下人拓了一份,原先那份还在钱悔手中。”
“我猜,他是巴不得你把这催命符拿走呢。”朱定北幸灾乐祸地笑了声,一点也不同情钱悔的惨状。他敲了敲手指,暗想,不知钱悔来投靠的话,是否会将这羊皮画献上呢。
“你看过那画了?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先不忙着考虑钱悔的安危,朱定北得先问清楚那画的隐秘,免得又是什么烫手的山芋被钱悔带入镇北侯府,惹祸上身。
“这半幅图,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水图,可能玄机藏在另外一半上吧。”
宁衡想了想,答道。
他手下的人已经研究过这卷羊皮,为发现夹层,颜料也未有异常之处,不论从那个角度看都只是普通的山水画,没有隐藏的信息。
朱定北叹了口气道:“司马御棋不是爱丹青的人,珍藏一幅画就不寻常。况且还将山水画在羊皮纸上,还盖上了他的私章,这里头绝对有大学问。若是能让我看一看那画,说不定还能看出点什么来。”
和那老东西交手了那么多年,可谓知己知彼,其他人可能都不如朱定北了解他。
他正可惜,就听宁衡说。
“我带着。”
“……拓画?”
“嗯。”
“那你还叽歪什么,快给老子拿出来!”
朱定北一拍宁衡的胸口,没好气地骂了他一句,翻身下床去点烛台。
屋门外打盹的水生被惊醒,见屋子里亮了烛火,忙问是怎么了,朱定北扬声道:“你回房睡吧,不用守着了。”
“少爷,你可不能趁着宁少爷睡着就偷偷爬起来,这个时辰该睡觉了。”
水生不肯走,苦口婆心地劝说。
“别吵,有正事。”
朱定北说了一句,索性也不管他是不是在门外守着,只要他闭嘴就行。他端着烛台走回床边,将宁衡递上的布帛在榻上摊开,照着烛火仔细地看。
“呵,画技这么粗糙,莫非是司马御棋那老东西亲手画的?”
朱定北语气不正经,但心里已经认定了几分。他面色严肃起来,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宝贝,值得司马御棋亲自动手描画。
他看了半晌都没出声,宁衡见他手上没留心,烛台已经倾斜,里面的烛泪眼看就要漏到他手上,连忙将烛台接了过来。朱定北没管他,将布帛拓画拿起,自己坐在床边对着宁衡举着的烛火看布帛上的图样,越看,脸色越奇怪。
“怎么?”
宁衡忍不住问他。
朱定北:“……只是觉得有点眼熟。”
宁衡闻言把视线从他的侧脸上挪开,放在他双手举起的拓画上,布帛上拓印下来的山水画其实只有潦草的几笔,描了山水的轮廓,看起来的确画工粗浅。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像什么?”
朱定北听到宁衡询问,眼神闪了闪,放下手道:“不确定,或许是在那一本地县志上有看过类似的。”
宁衡敏锐地接过他的话:“你说是,司马御棋画的其实是一个地点?”
“就是画得太难看了,看不出真面目来。”
朱定北没有否认,唾弃了一句,将布帛卷了卷不客气地塞进自己的枕头下,躺下道:“我先替你保管一阵。”
宁衡闻声弯了弯嘴角,将烛火吹熄了放在床尾处的地上,随后躺在他身边,说:“你想要,便是你的。”
朱定北听了笑起来,“长信侯爷好生大方啊,小爷就不和你客气啦,你可别事后反口。”
宁衡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在他拍开钱,及时收手,低声道:“先睡吧,你已经过了睡觉的时辰了。”
“你可以和水生结拜了,真有默契。”
朱定北哼了一声,不过还是老实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好半晌过后,寂静中忽然有响起朱定北清醒的声音:“阿衡,你刚才说,皇帝问先帝求娶男妻?是谁?”
宁衡有些迟钝地嗯了一声,而后清了清嗓子提神,回答道:“我曾说过的。”
说过?
朱定北回想了一阵,才有些不确定道:
“你是说,那个死里逃生的伴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