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头,我看着他眼神中不经意间露出的决断,忍不住开他的玩笑,“杜总裁准备多久把它搞定呢?一个星期?”
他盯住我,微微一笑,“两个星期。”
我愣了愣,他的眼神不像是开玩笑,不过就算是玩笑这个玩笑也未免有点太荒谬。我看着他的眼睛,他轻轻转动酒杯,确认似的向我点头。
我不由自主挑起眉,碍于礼貌才没有冲口而出“我不信”。
他哈哈一笑,一幅意料之中的表情,忽然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们打个赌好不好。”
我扬起头。
他有条不紊的说,“这个月末,我会回香港几天。我就赌,两个星期内sp会出现直接影响到它销量的重大问题。如果我侥幸赢了,”他冲我一笑,
“我希望我可以有荣幸请陆小姐陪我回香港,参加一个宴会。”
忙碌间,一个星期已一晃而过,我很想问晓慧,打赌是不是从某个星象学角度来说可以触动命中的什么东西,从而加快人生进程?母亲不知为什么忽然对我严格起来,除了上课的时候,每天派车按时来接我。同时大哥让他门口的门卫向我解释说,robb正在响应国际范围的反恐浪潮,现在俱乐部加紧了各种保安措施,总之,让我再也不能在他的地盘为所欲为。
失去了避难所,我只好每天按时上班,隔几天去学校报道一下,近臣笑我,最近越来越像是所谓的“事业型女性”了。我往往不答话,他最近和李碧如打得火热,哪还有心情真正来关心我?果然看我沉默,他也就不再刨根问底。
可是s-phillips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我忍不住隔几天便趁和杜世风在一起时提醒他,他却只是莫测一笑,那运筹帷幄的样子,果然很像我的母亲。这会不会就是母亲对他青眼有加的主要原因?
这天一早却意外接到大哥的电话,告诉我最近阿仁和大舅闹得很厉害,可能会躲到我这里。我听了一会儿便皱起眉,这次果然不同往常,如果传言属实,倒是真的有点麻烦。可还没等我问他细节,近臣已经来接我。
我一坐进位子,他便扔给我今天的报纸,我一眼就看到今天的财经头条:
“s-phillips产品报出重大问题,现在美国市场已全面撤货。”
我不由自主深吸一口气,快速读下去,
“美国最主要的电器公司s-phillips近日某家用电器产品接到客户举报,经技术检测后爆出重大问题。据专业技术检测员说明,此产品某部分电路设计有极大的潜在隐患,连续通电1800小时后极容易烧毁电源,引起火灾,同时由于产品内壁漆料运用不当,一旦加热至四十摄氏度以上温度将放出有害气体,对人体造成严重危害,目前此事已引起美国相关部门的高度重视,在公司配合下正在对已售出产品进行全面回收,同时美欧市场都已陆续进行撤货。。。。”
报纸放在我面前,我看了一遍又一遍,仍难以置信,sp蒸蒸日上在美国崛起好几年,怎么不早不晚偏偏在他说了之后出事?
我想起那天他说这话时的表情,会不会是。。。根本就是他动的手脚?想法一冒出我顿时觉得自己太天真,杜总裁就算再有势力,也不可能一句话就让sp里面几天之内无端生出这种事情。脑中忽然想起前不久晓慧跟我提起的北美市场有产品需要改进。。。是不是同类产品都很容易发生类似的隐患,而他发现后便提醒海圣暂缓发货,而趁此机会展开调查,结果发现了对手存在的问题?
所以,只剩下这种可能。要么他已经得到事发的消息才和我打的赌,要么sp的问题原本就是他发现的,跟我打赌时,已经准备就绪就要把他们揭出来。。。
一想到这儿,我不由自主地微微皱眉。
“陆大小姐在烦恼什么?”
一抬头近臣正面带笑容的观察着我,神情一如既往的悠闲。
我手指敲了敲身旁的座椅,想告诉近臣我们打的赌,看了眼报纸,却说不出口。
他却再也忍不住,自己笑出来,“你竟然也敢跟杜总裁打这种赌,是缺乏自知之明还是对敌人的认识不够?”
原来他已经知道了?我白他一眼,重新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口中不由自主说了出来,“恶性竞争。。。”
他听了倒不说话,半晌才意味深长的一笑,“呵呵,清言,你真不愧为。。。我们商场中的一块纯洁美玉。。。”
我抬起头,“干吗客气得这么肉麻?你就直接说我单纯无知就好了。我又没有d我是什么商场中的熟手。”
说话间他已停下车,我整理了一下外套去拿皮包,“我愿赌服输,这就去像母亲请命,看能不能请假几天,去香港陪杜总裁赴宴。”
他冲着我笑,“那小的是不是要替陆经理把杜总裁约出来?”
我白他一眼自己打开车门,心里却划过一丝甜意。为了不增加麻烦,杜世风和我在公司都没有直接接触,这几天都已经心照不宣。
可是要亲口对别人服小认输,还是颇踌躇了一番。我们下班后在robb整整玩了几个小时台球,我终于狠狠心开口。
“我输了。”
我立在台球桌旁面对着手中的球杆,表情尽量不显露出一丝不甘。
杜二少在对面一杆打下去,球骨碌碌一直滚向我这边,在原本就在袋口旁的一球上轻轻一撞,目标球乖乖落入球袋。他嘴角轻勾,笑容竟然有和近臣极其相似的一点点邪恶。
我收回目光。他已把球杆交给一旁的侍应生,擦了擦手,
“那么,明天是星期六,我陪陆小姐去看礼服。”
回家时我坐在他车里,忽然自己忍不住轻笑出声,他转过头来,我笑着说,“海圣的那些员工—我说的当然是女员工,果然不是盲目的个人崇拜。你来的时候我就听到她们议论纷纷,讲述你如何不依靠老爸一分钱,独自创立的香港的神话。我要是早一点相信他们对你的评价,也就不会不自量力的跟你打赌了。”
“我哪有像她们说的那样?”他淡淡一笑,忽然正色道,“没有我老爸,我是不可能建成今天的世风的。杜家的财产声势,都不是一代人努力的结果。”
顿了顿又缓缓说,“如果我老爸真的忽然掐断东瀛和我的所有联系,我这边大多数产业恐怕会陷入瘫痪。”
“你太谦虚了。母亲对你很是推崇呢,”我想起不久前的那个电话,不由微微一笑,
他也微笑,“能得到张总的称赞,我受宠若惊。”
他把车慢慢停在我公寓门口,我回头对他一笑,“那么杜总裁,明早见。”
却不见他答话,正奇怪,他忽然转过头来开口,
“我希望你可以叫我世风,或者ed。”
我愣了愣,他的眼睛在黑夜中注视着我,我的心不由自主一跳,垂下眼,“好的。”
转过身向公寓的大理石台阶走去,保安们冲着我微笑。我的高跟鞋在光滑的地面上发着清脆的响声,直走出很远也听不到后面汽车发动引擎离去的声音。
我的心情忽然一点点亮起来,心中仿佛飘舞着无数小小羽毛,温柔轻盈,两侧的彩灯照着喷泉颜色一下下变幻,夜色甘美如斯,原来门口这一条小路是如此迷人。
轻轻摇着皮包走近一楼小厅,等电梯时便低下头在皮包里翻找钥匙,刚摸到钥匙链,我身后一个男声忽然响起,“姐。”
我吓了一跳,钥匙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他弯下腰去捡,我认清了他身形,没等他抬头已在他头上轻轻一弹,微笑着骂他,“阿仁,想吓死你姐么?”
他直起身来,一言不发地把钥匙交给我,我问他,“等了很久了吧?”
他只摇摇头。
我抿嘴笑道,“这么严肃,看来肯定是有事情。话说回来,没有事情想来你也不会想到我。”
他勉强一笑,我们走进电梯。我心情轻松,并不忙着说话,电梯里亮了许多,我便借着光亮打量他,差不多有几个月没见到他,个子似乎长高了,人也瘦了不少,头发上没了平时的油光锃亮,衣领也不甚整齐,随便敞开的薄外套领子上竟然有一条条褶皱。我视线上移,一眼看到他下巴上参差不齐的胡茬,再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阿仁,你干吗不在头发里夹根干草,枯叶什么的,这样这个颓废的形象才更完美呵。呵呵呵呵。。。”
他只是不说话。我暗暗偷笑。
到了家,我把钥匙往桌上一扔,上楼卸了妆又慢慢换了身衣服。下来时闻到一股烟草的味道,一探头看到他竟然坐在沙发椅上吸烟。我走过去劈手夺下来,
“阿仁,我记得你说过你最崇拜近臣的潇洒?真正的潇洒不是一切顺顺当当时张牙舞爪横行霸道,一遇到什么过不去的事了就缩在那里颓废得像一只一样。”
说着扫了他一眼。
他头一偏不发一言。我看吊得他也够了,回身给他倒了杯冰果汁在他面前一放,玻璃杯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一声,我在他对面坐下,缓缓开口,
“告诉我吧,你和我传说中的那个弟媳,叫什么?苏圆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