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昭仪扭头吩咐了身边的贴身宫女松韵道:“你去紫曦园看看,那里头的花都如何了?”
紫曦园便是明日万花会将要举行的地方,长公主胆敢这样做,必然是有底牌的,多半是从别处弄了花来,要这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到这么多的花,虽然说十分不容易,可是若是惹到了她,她也不介意将之毁坏得七零八落的,反正她已经和曹家说好了,只要她要花,曹家必然会在一个时辰内送进宫里头来,到时候红头牌一亮,管它宫门闭着开着都得让行。
松韵去了半晌又是回来,只说这紫曦园四周都有人把守着,不过不是武昭仪的人,说是这明日有宴会,今日闭了园子,谁都不让进去。
这必然是有猫腻了,武昭仪捏着黑得发亮的红木禅椅身子一颤一颤的,松韵是武昭仪的心腹,自也是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的,忙是上前替武昭仪揉了揉太阳穴,武昭仪太阳穴处的青筋跳得厉害,突突地一下一下的,松韵揉捏的时候都感觉得分明。
“娘娘,既然之前那笔银子,咱们已经从里头抽了那么多红出来,这第二波的生意,不要也罢,省得娘娘为了这件事心烦。”
武昭仪有些嫌弃地推开她的手,松韵倒是会做事的人,可是性格倒是像极了自己的哥哥,总是缩手缩脚的,她早先就和哥哥说了,这京郊的地租可是都蹭蹭地往上涨了的,武家的地,却是迟迟不涨价,比别人赚得少,那就等于是亏着钱呢,可武国公呢,只说这契约还没到,契约里头规定了不准在期间涨价。真是个榆木脑袋,不按高价租的人,直接找他们麻烦,将他们赶走不就行了,偶尔有些到了期的地租,武国公经不得武昭仪劝,准备涨价的,那些个奸诈的农户,就拿出其他还没到期的人的地租来说事,说这是区别对待,京城寸土寸金,那样便宜地租,大家自然是趋之若鹜,这地价,竟然是一直没涨上来。
用武昭仪的话说,这武国公就是抢女人厉害,这办起事来,一点儿魄力都没有,自从武国公府里入了个小凤仙,开销又是大了一圈儿,别看是个风尘里头出来的女人,可这吃的穿的偏生要赶着皇后娘娘的标准似的,偏武国公还总是顺着她,如今小凤仙日常的吃穿用度,竟是比自己的嫂嫂还要夸张,武昭仪一想到娘家这些破篓子的事儿,心里头只是更加烦闷了。
前两日自家嫂嫂还进了宫,说是这府里头又是周转不过来了,这个月给下人们的银子都还没有发,想要自己接济一点儿,别的人做到昭仪昭媛的位置,都是风风光光的,吃穿不愁,偏生她,还得想着接济娘家。
“罢了,”武昭仪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松弛下来,神色有些涣散,像是一下苍老了十岁,“紫曦园的事儿就先别盯着了,将那些和曹家往来的证据都毁得干干净净的,顺便告诉曹家,这个忙他们既然没有帮上,那他儿子做官的事情,本宫也是说不上话了,让他自己去求哥哥,然后再和哥哥说,要将之前的价格往上翻一倍,才能答应,不过告诉哥哥,这一倍,是我的功劳,得分给我的。”
松韵谨小慎微地应了,又是讨好地道:“奴婢知道娘娘近日心烦,这灶上还煮着血燕窝呢,奴婢给娘娘端过来?”
血燕窝,武昭仪心中有些苦涩,若是武国公府继续这样下去,她也不知道还能吃几会血燕窝了。
“去吧。”武昭仪还是点头道。
松韵去了小厨房,秀英阁的小厨房是几个配殿和主殿一起用的,不过自家娘娘毕竟是秀英阁的主位,若是几位小主同时要东西要煮,也都是自家娘娘的东西先占了灶台。
这次松韵一去,却发现自家娘娘的血燕窝被放在了灶台一旁,没在火上,便是对着小厨房的宫女啐道:“怎么做事的?不是说着这血燕窝娘娘随时要吃,一定要在火上热着吗?”松韵边说边是去摸这青花瓷暖盅,想看看还有多少余温,不摸不要紧,这一摸才发现竟然是全凉的,一揭开盖子,这血燕窝根本就没煮上呢。
松韵登时便来了气,将灶台边的烧火棍往灶台上狠狠一敲,发出蹦蹦的吓人闷响。
“都是怎么做事的?”松韵提高了音调,“这灶应该是谁看着的?给我站出来。”
一个瘦瘦小小的宫女从人群后头挤出半个脑袋,怯怯地道:“是……是奴婢。”
松韵扬起烧火棍便准备打,那小宫女噗通一跪,道:“是瑛宝林身边的露香强行要用这个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