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志伟的儿子童言无忌,一语道破天机,整得高亢和段筱裕两人面红耳赤,尴尬万分。段筱裕毕竟是女人,也不好意思再久留,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扶着椅背对众人说道:“今天镇上来了个大老板,说是来洽谈投资什么的。饭局安排在我这里,镇里几个领导都在隔壁陪着。估计这人来头不小,镇里蛮重视。党政办的徐明一直在厨房守着,说要先上他那屋的菜。我能把他怎么着?想着他也是为了能促成人家来投资,这对云阳镇也是好事一件,我也就答应了。原本就是我段筱裕理亏在先,没想到我那不成器的兄弟眼窝子浅,又来得罪了大家,还望崔主任和何经理别往心里去。为了表达我的歉意和‘鸿福来’的诚意,今天这顿算我头上。”
段筱裕的这番话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崔志伟与何斌更是没有料到这个女人竟有如此豪爽的一面,心想或许一直对这个女人带有偏见。
二人站起身来冲段筱裕一抱拳,何斌说道:“段老板这可就是在打我们的脸了,吃饭买单天经地义。一点小误会而已,说开了就是了。我们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段老板先把隔壁的客人安排好,我们这里晚点不打紧。”
“若段老板真的当我们是朋友,就不能免单。打个折是你的心意,是我们的面子,大家好来好往。这不收钱的话,咱们的交情就到此为止吧。”崔志伟岂肯让人家把自己看做混吃混喝之辈,话糙理不糙。
段筱裕眼神一亮,也不再推让,说道:“我做生意无非是为了挣钱,既然崔主任和何经理都把话说到这份上,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等会结账的时候打个八折,这总行了吧。”
二人笑道:“那就谢谢段老板赏脸啦,交段老板这样的朋友,痛快!”
段筱裕闻言用手一指二人,说道:“打八折是我作为‘鸿福来’的老板,理应如此。二位既然说我们是朋友,那好!这个呢就是我作为朋友的身份,为今天这位姓高的朋友接风而凑的份子。”说罢让人取来了两瓶茅台往桌上一放,歪着头笑问:“两个大老爷们红口白牙说出的话,不会不认了吧?”
崔志伟与何斌看着桌上的两瓶茅台,馋的直咽口水。
“段老板......”
“这可不像是朋友之间的称呼哟!”段筱裕见缝插针的打断了崔志伟的话。
“这......”崔志伟实在想不出该怎么称呼眼前这个女人才合适,一时语塞。
段筱裕嫣然一笑,说道:“我今年34了,应该年长你们几岁,叫我一声段姐不吃亏吧。我先去把隔壁的给撵走,完事后再来和你们一醉方休。”
看着段筱裕袅袅婷婷的走出包间,她那宛转悠扬,似水如歌的话音犹在耳边萦绕。一直没说话的高亢,此时伸出双手狠狠的拍了拍巴掌,然后竖起大拇指说了声:“好厉害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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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阳镇转了几日,明天就是20号赴任的日子了。崔志伟本想带着高亢去厂里四周转转,给他介绍了一下现在厂里的现状。高亢让崔志伟不用管他,自己到处走走逛逛。
由于没有订单,两个巨大的船坞显得有些阴森。随处可见锈迹斑斑的各种零部件,诺大的造船厂一副破败的景象,让人不免心生感慨。这满地的铁疙瘩难道都是淘换下来的废品?就算是废品也应该集中管理,而不是随地抛弃呀?高亢从地上捡起一个零部件,仔细的打量着。
“喂,你!”一声喝问在高亢身后响起,“说你呢,往哪儿看?”
回过身来才发现身后有一个穿着保安服,戴着红袖箍的年轻人拿着一根塑胶警棍指着自己。
高亢左右望了一下,然后指指自己,年轻保安走上前来歪着腮帮子一脸凶光的呵斥道:“装什么蒜,说的就是你!”
“我?”高亢指着自己笑了笑,继续问道:“我怎么了我?”
高亢1.83米的个头整整高出保安大半个脑袋,衣着说不上光鲜,但整洁干净,谈吐气质也不同常人。
“你怎么了?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进厂里来偷东西,说,这是第几回啦?”
“我偷东西?”高亢笑得更厉害了,“我偷什么啦?”
“还在你手上拿着都想抵赖?走,跟我去保卫处。”年轻保安这时感觉不止气势上占不了便宜,若单挑恐怕自己也不是对手,于是拿出随身携带的步话机,开始找人帮忙。“二牛二牛,厂子西门这边刚逮住一个偷废铁的,你和强子赶紧的过来处理一下,一会跑啰。”
高亢这才发觉自己手上拿着一个锈蚀的轴承,可就凭这个就说自己是个贼,这也太牵强了吧。也好,反正和他们说不明白,不如就去保卫处看看这帮家伙平日里都怎么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