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寒侧身去看，借着微微烛光，见方青梅披着他的长衫，抱着一床薄被蹑手蹑脚往这边走。他在心里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书坐起身来。

方青梅见他起身，便不再轻手轻脚，走近了床前将被子放到塌上，弯腰展开被子搭一角到他腿上轻声道：

“夜里还是有些凉，我给你拿了条薄被来，别凉着腿。”

说完便要直起身，却被周寒拉住手，扯掉她身上的长衫，轻轻一拽便拽进了怀里，在她耳边似笑非笑的轻声问道：

“你是心疼我呢，还是心疼我的腿？”

方青梅转过脸对着他，不由得好笑：

“睡糊涂了？你的腿不长在你身上，难道是在我的身上？”

周寒却不答话，鼻尖在她颈间轻嗅，然后顺着耳畔蜻蜓点水似的一直轻吻到唇角，才从身后将下巴靠在她肩头，柔声道：

“这个说不准。心也是我的，却没有在自己身上。”

“……”

这样缱绻的话，方青梅向来不知道怎么回应，听了只觉得脸上一热。两人在凉如水的夜色中静静偎依着，沉默了许久，方青梅悄悄伸手握住周寒的，慢慢地问道：

“周渐梅，今晚……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

方青梅转过身，清亮亮的眼对着周寒双眸，语气有些迟疑：

“那你——为什么要来书房睡？”

“多喝了几杯，怕酒气熏着你。”周寒心不在焉手指抚弄着她垂到腰际的长发，“天越来越短了，快回房去睡吧，不然明日没精神。”

方青梅没有动作，许久轻声问道：

“你……还不睡吗？”

周寒顿了顿，才道：

“我再看会书。”

“……哦。”

方青梅答应着，却不起身，仍在他腿上坐着。又坐了会儿，周寒身上微微出了汗，从后轻推她：

“回去吧？”

方青梅却就着他身后，往塌上一倒，便偎进了墙角，声音难得带着几分娇气：

“……我一个人睡不着。”

周寒抚着她发梢的手一顿，心头不由得一软，半分置气的心也都烟消云散了：

“罢了。快起来，我陪你回去睡吧。”

两人终于还是回了房中，安稳睡下。

过了许久，以为方青梅睡着了，周寒吹熄了一旁的蜡烛，阖上眼也要睡了，却觉察一旁的方青梅半醒半睡中翻了个身，慢慢用两只手揽住他的手臂，迷迷糊糊喊一声：

“……周渐梅。”

周寒微微一怔。

这软软的一声唤，仿佛春来无声涌动的河水，悄无声息便瓦解了冰层。周寒在黑暗中慢慢从胸中长长叹出一口气，心底最后一分不安也渐被柔情满溢，侧过身轻轻揽住她：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