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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三权衡之下,孟夷君还是坐回到了夏越的车上。
安保室门口,一个暗色的影子直如幽灵。
“现在的小姑娘啊……啧啧,太随便。”
孟夷君坐在车上,肚子饿的咕咕叫,又困又累,她闭着眼睛,小憩了会儿,醒来时,居然已经到了夏越家里。
夏越熟练地停车、开车门。
她跟在后面。
偌大的院子,寂无人声。
蚊子嗡嗡地围着他们,孟夷君伸手去赶,——住大别墅就是这点不好,满院的草植,光养蚊子了。
“一会儿我点蚊香。”夏越笑着打开大门。
大厅里很安静,和上次来的时候大不相同。
此时已是午夜,孟夷君走路很小心,说话也不敢大声,生怕打扰了睡着的清清,还有家里的阿姨和司机。
“家里只有我。”夏越忽然道。
“没人了?清清呢……”
“清清去他向叔叔那儿了,他四叔刚回国,很想他,可能要多住一段时间。”他熟练地给孟夷君倒好热茶,笑笑:“我乐得清静。”
“那张姨和老刘呢?”
“张姨和老刘老家有点事情,向我请了几天假,反正清清不在,我索性给他们放了半个月。”
“那么久啊……那你平时吃饭怎么办?”不会都是外卖吧?
“我会做饭。”他笑的有几分腼腆,与正装齐整的严肃形象十分格格不入。
也对,夏越在美国多年,自理能力应该很好,做饭什么的更是不在话下。
“饿了吗?”他起身:“我给你弄点吃的……”
他没有“征询”孟夷君的意见,直接起身去厨房。
“我……”孟夷君也跟着站了起来。
“炖鱼汤?我最拿手,很鲜。你先去洗个澡,晚点下来吃。”他头也不回:“你睡楼上左转第二个房间吧,里面有洗手间,换洗衣服可以去张姨房间找一找……”
连拒绝……都没机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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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孟夷君裹上睡袍,拿毛巾擦湿漉漉的头发。
“咚咚——”卧室的门被轻轻叩响。
她微惊,本能地将头转向门口。
“洗好了吗?鱼汤炖好了,趁热喝……”
夏越的声音很清澈。
他等在外面。
“就、就好……马上就来。”孟夷君拢了拢头发。
“我在楼下等你,”夏越一笑,“不急。”
楼梯口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夏越下楼了。
一瞬间错愕。
她的眼泪莫名地流下来。
很多年前,在北美白墙白幔的医院里,她刚动完手术,麻醉过了,刀口疼的不行。
她挣扎着想要从床上下来,被护士摁住:“不能起来,你需要休养。”
那个时候,她的英语还不是很好,只能听懂简短的口语,她擦着泪问医生:“他……还好吗?”她没有用“it”这个单词,能出口的英语也很简单,但意外的是,护士竟然听懂了她的话,笑着告诉她:“很好,很好呀!是个可爱的男孩子……妈妈需要休息。”
她侧过了脸,糊了满枕巾的泪。
美国人是不会坐月子的,她刚生产完,护士送来的水是加冰块的。她鼓足了勇气,却还是没敢喝。
等她能进食的时候,护士端了一保温瓶的新鲜鱼汤来,喂她喝下。
她正好奇,北美的医院,怎么也会贴心地按中国人的饮食来做产后的炖品?
护士说,是那位先生送来的。
往后她在医院的每一天,都有新鲜的鱼汤送来,这雪中送炭的炖品,无疑加速了她身体的恢复。
都是“那位先生”送来的。
但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位先生”。
也不想见。
她只想着,拿钱回去,救爸爸。
爸爸还在老家小县城冷冰冰的医院里,等着她拿救命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