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桌的陈老板一家人早已吃完走人,只剩了一桌子风卷残云一般的残羹冷炙,大堂之内剩的人也不多了,赵锦之走到门口,风卷着细雨,赵锦之伸只手,觉得雨不大,便准备一头扎进夜幕中。
没走几步,头顶的雨忽然停了,回头一看,燕三娘不知何时撑了伞走到自己身边。
“这什么鬼天气,下了两天了还是这般阴沉沉的。”燕三娘抱怨道。
赵锦之道:“梅雨时节,没半个月不会停。几步路而已,淋也淋不了多久,你回去罢!”
燕三娘叹口气,笑道:“怎么,昨儿晚上被我亲了之后,便如此生分了?”
赵锦之腾地一下便红了脸,所幸这大晚上的乌起码黑的看不见,她粗着嗓子,十分窘迫:“昨晚喝了多少酒,撒了酒疯还提它做什么!”
燕三娘道:“你也知道是我喝多了,那就别放心上了。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喜欢你呢。”
听到这句话,赵锦之不说话了,直到两人沉默不语地走过八字桥,到了绣坊门口,赵锦之才道:“燕然,既然不喜欢你就别待我太好,最近烦躁得很,也别太把我这脾气当回事。”
燕三娘笑着点点头,便转身离了去。
见到燕然离开,赵锦之亦舒口气关上了门。
燕三娘笑着笑着,突然笑不出来了,揉了揉自己被风吹得发凉的脸,有些搞不懂自己的想法,竟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千方百计打听到这个小镇,跟着一起过来了。
喜欢一个人是很容易的事,要讨厌一个人却更容易。
怎么办,从前造的孽要开始回报到自己身上了。一向洒脱的燕三娘有些不安地想。
正出神,呼啦啦一声,一只白鸽自暗夜中破空而来,停在燕然伸出的指尖。
燕然轻轻抚了抚白鸽的身子,取下绑在其足上的卷纸,随即伸手将其放飞。
这些天闲来无事的三姑六婆聚在一起,瞧着聚月楼与对面的绣坊又有新话题可以聊了,比如王结巴那淡得快憋出鸟来的酒楼如今的漂亮掌柜今儿个化了什么妆啦,穿了什么衣服啦,再比如绣坊赵老板遗女这两天一改从前不爱搭理人的性子,开始和大家伙有说有笑啦,还不时带些县城里的小零嘴给各家的小孩儿吃啦……
讨论着讨论着,这些悲天悯人的女人们便开始替这小姑娘感慨,什么年纪轻轻一个人经营绣坊不容易啦,性子好还听话乖巧,爹妈双双去世太可怜啦,没了生意可怎么生计下去,又抱怨一回福仙绣坊那家女主子尖酸刻薄,锱铢必较的手段。又恰好不久之后便是端午,互相几个人脑子一热,于是纷纷交了些香囊的简单绣活给了赵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