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天边卷起了厚厚的云层,黑色压城,伴随着阵阵的冷风,压低了地上的草树,天渐渐的暗了下来。
马公公和想容找到墨玉,急道:“夫人,眼看着这天恐怕就要下大雨了,咱们快些下山吧!”
墨玉看了看天色,的确是暴风雨前的征兆,于是也不再拖延,对赵丹岫道:“看来你今天是吃不到菊花糕了,改日做好了,我送到你府上去。”
赵丹岫无奈道:“也只能这样了,那咱们走吧!”
墨玉刚起身,一股锥心之痛从心脏的位置传来,并且愈来愈重,愈来愈痛。墨玉直按着胸口喘息,呼吸声越来越急,越来越不均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自两颊边滚滚落下。
刚起身的赵丹岫看到墨玉的情景,便觉得她不对劲,忙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痛......”墨玉撑不住的瘫跪到地上,右手按着胸口,左手抓着石凳,臂上的青筋凸暴。“心口好痛。”
马公公和想容回过头来,看到瘫坐在地上的主子,大惊失色,急忙跑过来扶住了她。却见她脸色,五官都拧在了一起,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夫人,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们啊!”
赵丹岫慌道:“她一直说心口疼。”
心口疼,难道是旧疾复发了?这可怎么办啊?“麻烦赵姑娘,扶着我们家主子到前面上车,我们马上下山。”
“好。”
想容和赵丹岫一人一边,扶起墨玉,正待走出亭子。却见司空均疾步跑过来,看到墨玉的模样,担忧道:“这是怎么了?”
马公公解释道:“主子可能是旧疾复发了,心口一直疼。司空大人,你来的正好,麻烦你扶着主子到马车上。”
又一阵剧痛传来,墨玉承受不住地一阵痉挛,额头上又冒了一层汗珠,嘴唇已经被她要除了血痕,吓得一旁几人脸色发白。司空急道:“马公公,她的病来得又凶又猛,恐怕撑不住回府,而且这天马上就要下大雨了,万一路上再出点什么状况,那她就危险了。”
这几人里,两个是女子,没有什么主见,一个是公公,只知道听命行事,眼下见司空均能主持大局,自然说什么是什么。马公公急道:“那,那可怎么办啊?主子要是有什么事,皇上回来后会趴了奴才的皮的啊!”
司空虽是心里着急,但平日里修养的冷静沉着并没有令他慌张,有条理的吩咐道:“马公公,眼下也只能这样了。你去问这寺里的方丈,看看有谁懂医术的,把他找来。另外安排一间厢房,让夫人住下。”
“好,好,我马上去办。”马公公答道。
“想容,你去寺外,告诉纪二小姐,让她不用等我们了,自己回去吧!麻烦她回去后差人到我府上告诉我爷爷,就说我在相国寺里住一晚。”
“好。”
赵丹岫也说道:“也麻烦她差人去我府上告诉我父亲,我也在这里住一晚。”
想容走后,亭子里只剩下三人,墨玉微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声若蚊蝇,“谢谢。”
司空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汗珠,道:“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你撑着点,马上就有太夫来给你看病了。”
天更暗了,风更大了。院子里的菊花压弯了腰际,这满院子缤纷夺目的菊花,在经过今夜后,怕是不会再有这样好的光景了。
过了很久,马公公才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和尚。为首的一人躬身道:“阿弥陀佛,老衲相国寺住持,不知是丽妃娘娘亲临,未能远迎,还望海涵。”
墨玉已经几近昏迷,她只知道有人再跟她说话,可她睁不开眼睛,也没有了力气说话。身旁的司空解释道:“方丈,她心口很痛,你快帮忙看看她。”
方丈上前两步,道了句“得罪了”,便拿起了墨玉的手臂,把了把脉,而后吩咐道:“快扶着她到厢房来。”
于是一行人,又匆忙地往方丈为他们安排的厢房走去。把墨玉扶到床上躺下,又重新把了一次脉,翻了翻她的眼皮,而后拿起桌上早就备好的笔墨,写下了一串药名,交给了自己的徒弟,让他去抓药。
司空急急上前问道:“方丈,她得的是什么病?”
老方丈站了起来,右手捻着佛珠,道:“她这是旧疾复发。旧伤虽然已经痊愈,但伤在心口,直中要害,所以留下了后遗,每逢天气变化,或者冷天时,心口就会痛。再加上,她又是一个多心的人,自然更是疼痛难忍。”
“有办法根治吗?”
“根治不了,但可以减缓。只要她能少忧,少思,少烦,少怨,自然不会像现在这般痛苦。”
人又不是牲畜,怎么可能不忧不思,不烦不怨。“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红尘看破时,当是病痛离去。老衲去为各位安排素斋,先告辞了。”
众人双手合十,恭送方丈离去。当正当时,哗啦啦的大雨,有如倾盆般倾泻而下,狂风怒吼,吹得雨丝斜飞,打在窗棂上,瓦砾上,溅起一串串的水珠。
赵丹岫关好门窗,道:“幸好刚才没有带着姐姐下山,不然的话,定会被这雨困住。对了,马公公,那方丈怎么知道我们的身份?”
马公公坐下来,捶了捶腿,道:“这是皇家寺院,皇上经常来这里。我跟着皇上,方丈自然认得我,至于丽妃娘娘的身份,是奴才说的。”表明了身份也没什么,也能让方丈更重视墨玉的病情。
不一会,就有小和尚端来了药汁,墨玉喝了药,心口也没那么疼了,醒来之后就靠在床头,听着想容描述她当时的脸色有多恐怖。“夫人你都不知道,当时你蓝色煞白,还一个劲的喊疼呢!”
墨玉笑着倚在床头,道:“找你这样说,那我都成了白无常了。”
“呸呸呸,什么白无常黑无常,夫人好好的呢!”
墨玉看着单纯的想容,半年的宫中生活似乎没让这丫头有多大的变化。“呵呵,司空呢?”自她醒来,就没见到他的身影。
“哦,司空公子在另一个厢房,天色已晚,他不好过来。”
“今天也真是谢谢他了。”
赵丹岫笑道:“可不是,要不是司空公子,我们几人可真是慌忙,什么主意都拿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