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年江所料,等他再一次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个地方躺着,眼前是一只黑色镶有金色纹饰的鞋子。往上看去就是一种极好的布料,暗纹在光线好的地方显现着自己的存在。
年江心思活络起来,在遇到这种事必须要冷静应对,一不留神,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想来这人是为招揽自己而来,最多的恐怕不是为自己的本事,而是为了毒医和当世奇药。
世人皆知毒医恶贯满盈,却少有人知毒医可以将当世奇药全都炼出!
当世奇药,每出一颗都能引起血雨腥风;每一颗都是药师的心血浇灌而成,它的用药极为挑剔,有很多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形的灵药,价值难断,就说其中的制药工序无比复杂,年江只看过一次连头都被绕晕了;还有制药的手法就极其挑战药师的能力,一毫一厘都不能出差错,更别说将之按顺序搭调在一起以及力度与时间的掌控,还有入药去渣的时间,掌握的都要分毫不差,有几味药十分‘娇贵’,连摘取时间节气都有要求……此种药,做出一颗都是极其不易,费时且消耗大多精力,而且对药师的要求相当之高,至少百年内江湖中除了毒医就无人能再做出。所以,毒医能做出全部的药,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秘密。
年江自以为不会有这么好的耐心去做这些,可当他全身心的投入着、喜爱着药师的身份时,又会情不自禁的陷进去。这真的很奇怪,他如此厌恶着这些年来的生活,却不可避免的喜欢上所学到的药理,然而每一道药理身后都有一个毒医站在那里,总让他胆战心惊。
年江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可能会崩溃。
不过,现下一睁眼就和鞋子撞了个满眼,年江表示:“……”
妈的我的鼻子有没有失灵……这家伙不怕脚臭吗?
眼神游离了一瞬,下意识的动了动脑袋。
此刻他仍趟地上,不过地板不是牢里的土地了,而是羊毛地毯;地毯上的毛搔刮着脸和耳蜗,想不感觉到都难。现在的身体又有了知觉,肩上火辣辣起来,身上的虚弱感更严重。年江知道,这是后遗症,本来他不会感受到这些,无奈毒发重伤,后遗症便出现了。
他是侧躺着的,脸前面就是鞋子。
真是奇怪的癖好。年江腹诽着,忍不住咳了几声。
面前的脚动了动,往旁边张了一下,用力下压,这人站了起来。
年江感觉到对方蹲了下来,慢慢垂到地上的衣角证明了这一点。他咬牙,撑着地上坐了起来,一下就对上城主似笑非笑的表情。
“在下赵壑衎,天漾城城主,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城主道,面容方正,眉宇间竟是凌然正气,笑起来便是如同普通中年男人般的和善,然而仔细感受却能发现和善下的高人一等锐利之气。
“在下年江。”年江扯扯嘴角,回答,“不知城主有何贵干?”。一般来说,江湖之中既有侠客,也有剑师药师,贩夫走卒,阁楼美人。侠客中年少者担得起少侠二字,对于剑师药师自然是称一声公子。年江身为毒医的弟子,当然担得起公子二字。
“我与你师傅也是老相识。”赵壑衎低下头笑笑,然后直视着年江,“他的行事手段我也都看在眼里,这委实是太残忍了一些,对你很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