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南,你可以不知道当地知府姓甚名谁,但是你绝对不能不知道姑苏林家的存在。姑苏林家系世禄之家,亦是书香之族,其门生遍布天下。更令人啧啧称赞的则是,从林家走出来的官员无疑不是为民着想的好官。
只是令百姓惋惜的是,林家嫡系几代单传,子嗣少的可怜,并且每一代的子嗣都是在不惑之年甚至知天命之年出生。林家嫡系每一辈却是痴情之人,伉俪情深,纵使拼着绝嗣,也绝不纳妾。无数女子都以嫁入林家为愿,若是成功,那么就以为着她婚后的轻松。公婆均是知书达理之人,也没有乱糟糟的后宅女人,甚至实现“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美望。
“哥哥,母亲叫你过去。”青晨转过头,看着来人,十一二岁的少年,却已有宽博包容之态,对得起这具身体的父亲给他取的名——海。
青晨说道:“弟弟,怎么是你来叫,派个小厮来便是了。”
“反正我闲来无事,来找你又不费什么劲。”林海看着明明只比自己大了三岁,却撑起一整个家的兄长,只觉得自己比不得其万分之一。
青晨拍拍林海的肩膀,说:“你也不要一直呆在书房里念书,多出来走走,对身体好。”
“知道了,我这不就是出来走走了吗?”
“嗯,你自己多注意,母亲那边我会帮你解释的。”
……
“阿清,你可知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不知,还请母亲明说。”
“阿清,你也将近十六了,是时候考虑婚事了。”
“母亲,广德大师曾说过林家子不宜早婚。”
“我知道,但我也没说让你今年成家,只希望你定下一个好人家的姑娘。过多几年,再行礼也不迟。”
“我又何必耽误清白的姑娘家呢?”青晨见妇人张口欲言,便接着说,“纵使世间女子都想进林家门,但那个对象未必会是我。在我步入商行之时,便已打算此生孤寡一人。”
妇人听着青晨自贱的语气,心下悲凉,脸上也带出一两分。在天下人的母亲眼里,自己的孩子都是最好的。更何况,青晨的优秀,她这个做母亲的看得最是分明。自儿时,青晨便是早慧聪敏,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可是,可是……
要不是她当父母的不争气,也不会导致儿子沦落贱业。她在聚会上一说大儿子的婚事,要么是闭口不谈,要么是阿谀奉承。前者是一些门当户对的,后者则是想着攀高枝的。
看着妇人眼眶红红准备抹眼泪的样子,青晨叹气,他就知道是这样。但是不提的话,她又不会转移注意力的。“母亲,我并不觉得委屈。子嗣传承方面,不是还有阿海在吗?”
好说歹说,妇人总算是收了眼泪,青晨夸张地松了一口气,引得妇人无奈至极。
“母亲,您不要总拘着弟弟在书房里。”青晨想着妇人总是把林海关在书房里看书,看书再看书,即使知道妇人是望子成龙之心切,但也不甚赞同。
古人,青晨苦笑,他现在也是古人一枚啊!古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理论连他这个几千年后的人都知道,而他的弟弟作为这万千学子中的一个,也是需要经历那残酷的科举制度。上一世,他作为皇子,还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子,这些事务他根本不需要去了解。而真正生活在这个时代,青晨才能明白以往在书面上的描写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你已经这样了,阿海他必须去科举,重拾书香门第的门风。”妇人一说起这个,面上的神情也跟着严肃起来,她绝对不允许林家在她手上落魄。
青晨的头有些疼,古人在继承这方面总是重视得他这个假货感到沉重,“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觉得弟弟整天在书房里读书,会很容易生病的。”
看着妇人脸上的表情有些松动,青晨趁热打铁,“母亲,您也是熟读经书子集的,还不知道那些为了读书费尽心血,虚耗而死的士子有多少吗?你也不想阿海成为那里面的一个吧!况且,我们林家祖上可是马背上的英雄人物,还是祖上卸甲归田之后,才决定捧起书本诗书传家的。”
“你说的也在理。这样吧,每天抽出一个时辰让阿海去练一下骑射。”